信手闲书聊东西 作品
第3章 寒窑计·质子论心
月余后,邯郸的雪粒如碎玉碾冰,砸在我狐裘上沙沙作响。
怀中的汾酒裹着羊皮暖袋,却抵不住透骨的寒
——这是我第三日往异人寓所送炭,前日门房说他已咳三日。
破门推开时,腐草味混着铁锈般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异人蜷在漏风的墙角,身上盖着我半月前送的羊皮裘,却仍止不住发抖。
他膝头的《商君书》摊开在薄冰上,书页间夹着半片干枯的艾草,那是他前日用来煮水驱寒的。
"公子该喝药了。"
我蹲下身,将温好的药汁递到他唇边。
他抬眼望我,眼窝深陷如枯井,却仍有星火未灭:"先生倒是执着,不怕我病死,空费万金?"
我触到他滚烫的额头,喉间发苦:"公子若死,不韦便将这寒窑烧作白地,教赵国君臣夜夜梦见公子索命。"
羊皮裘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宽大,像是一面旗帜,却又像是一座牢笼。
“公子且忍一时,”我轻声道,“待回到秦国,你便是翱翔九天的雄鹰,再不受这寒窑之苦。”
异人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雄鹰?只怕是被拔了爪子的鹰,只能任人宰割。”
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单薄的肩膀抖得像是秋风中的落叶。
我心中一痛,竟生出几分不忍。
取出怀中的楚锦襦裙,我展开那抹艳丽的朱红:"数月后便是华阳夫人寿辰,公子需着此衣,听我安排。"
异人盯着那襦裙,忽然冷笑:"楚人?我母妃被逐时,楚人可曾念过一丝血脉?"
他指尖划过锦缎上的凤鸟纹,忽然用力扯下一片绣羽,"不过是先生手中的傀儡罢了。"
我按住他发抖的手,触到他腕骨嶙峋如柴:"傀儡也好,棋子也罢,公子难道不想走出这寒窑?不想让那些轻贱你的人血溅五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