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闲书聊东西 作品

第4章 雪刃断梅期(第2页)

娘子踉跄着扶住桌案,我这才看见她小腹的伤——雪缎中衣已被血浸透,边缘结着冰碴,是方才打斗时被陆谦的虎头刀划破的旧伤。

“不碍事。”她咬着唇笑,指尖划过我掌心,那里刻着她用簪子刺的“北”字,“周大叔在每车火药下垫了荔枝红锦缎,遇火便显‘高俅通辽’四字,枢密院的人该已收到了。”

鲁智深忽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荔枝红布料上绣着半朵寒梅,花瓣边缘染着焦黄:“这是从高俅柴房抢的,那老贼烧账册时,周老儿用师傅的披风扑火,如今披风上的狼头,都烧成了寒梅纹。”

娘子的泪忽然落下,滴在布料焦痕处,露出下面的墨字——正是她在柴房用指甲刻的军饷数目,每笔都带着血痂。

雪越下越大,草料场方向传来松枝断裂声,像极了命运的锁链在一寸寸崩断。

我背着娘子登上土坡,她伏在我肩上,指尖轻轻敲着我后背,数着埋伏的死士方位:“正北七人,绣着虎头纹;东北五人,靴底沾着东京的黄土……”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却比任何兵器都锋利,这些细节,都是她在太尉府柴房,替歌姬绣鞋时,从她们鞋底的泥里辨出的。

草料场的硫磺味混着雪气,在舌尖结成毒霜,周掌柜的弟子们穿着蓑衣,每动一步,蓑衣边缘的银铃便发出寒梅绽放的轻响——师傅旧部的暗号,专破高俅的“雪地无痕阵”。

娘子忽然从袖中掏出个小瓶,瓶身刻着的“杀”字已被血浸透,里面装着她用三年时间调制的引火粉:“用我的血、高俅的墨、西北军的号角灰混的,遇火便爆,像极了他当年炸了漠北的粮仓。”

火起时,陆谦的同伙正抬着硫磺车靠近草料堆,七盏寒梅灯突然亮起,摆成北斗形状,每盏灯下都立着个持绣针的身影——是周掌柜的弟子,他们袖口的荔枝红,在雪地里像七簇跳动的心脏。

鲁智深的禅杖扫倒第一个死士时,我听见娘子在我耳边轻笑:“教头,你看,他们用的都是你教的‘鹞子翻身’,只是把枪换成了绣绷上的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