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并蒂沉渊时(第2页)
"好。"我摸着他腰间的玉佩裂痕,"但你要答应我,不再用自己的血,洗我的罪。"
更夫敲过三更的梆子声里,牢门"吱呀"打开。
武松背着我跃出高墙时,我看见他披风上的血渍,比前世更浓。
怀里的铜镜突然发烫,镜面上映出西门庆的马车追来,车帘上的金丝牡丹,正在吞噬最后一丝月光。
"抱紧我。"他的声音混着风声,像极了那年在景阳冈,他打虎前的低吟。
我将脸埋进他颈窝,闻到苦艾与血腥交织的气息——那是属于我们的味道,比砒霜更毒,比美酒更烈,却让我甘愿沉沦。
井台的轮廓在夜色里浮现,那是今生我们初次重生的地方。
武松突然停步,望着井口的倒影:"前世你坠井时,我抓住了你的绣鞋。"
他从怀里掏出那只残破的绣鞋,鞋面上绣着未完成的并蒂莲,"今生,我要抓住你的手。"
我望着他掌心的老茧,和鞋底的井苔,终于笑了。
当西门庆的灯笼照亮井台,我们相握的手突然松开——不是推开,而是十指交扣,共同坠向那片倒映着碎镜的深渊。
井水漫过头顶的瞬间,铜镜在水中绽放,将两个世界的潘金莲与武松,熔成了一朵开在泥淖里的并蒂莲。
青州的井台边,两株玉兰正在盛放。
白色的那株,花瓣上永远沾着细雪;红色的那株,花蕊里凝着血珠。
我摸着心口的朱砂痣,如今已变成并蒂莲的纹样——是武松用自己的血,在重生的井水里,为我描的新妆。
"嫂嫂,看!"武松从镇上回来,怀里抱着个木匣,"匠人说,这是最后一片碎镜。"
打开来,是枚刻着虎纹与木樨的银戒,戒圈内侧刻着极小的"荆"与"潘",在阳光下交缠成环。
我望着他腕间的刀疤,那是坠井时为护我周全留下的。
"还记得郓城大牢的铜镜吗?"他替我戴上戒指,指尖划过我掌心的剪刀旧疤,"镜背的字,是'裂镜难重圆,唯以血为引'。"
井水煎茶的香气漫过庭院,我忽然看见水面倒映着两世的场景:前世他在刑场坠泪,今生他在井台种花;前世我用剪刀刺向西门庆,今生我用银针绣他的虎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