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闲书聊东西 作品
第1章 碎镜锁春愁(第2页)
喜帕被冷汗浸得发皱,我摸到袖中藏着的剪刀——那是昨夜在柴房磨了三更的,刃口还带着木屑的涩。
可当轿帘掀开,看见武大郎缩在廊下的身影时,剪刀"当啷"坠地,惊飞了梁上栖息的寒鸦。
他的棉袄补丁摞着补丁,领口磨得发亮,见我下轿竟扑通跪下,粗糙的手掌在结霜的地上爬出湿痕:"娘子受累了。"
破瓦寒窑里,一盏豆油灯舔舐着结满冰花的窗纸,我望着土墙上晃动的两个影子,一个像被踩扁的冬瓜,一个像悬在梁上的纸灯笼。
三更梆子响过,他缩在草席上打鼾,我贴着冰冷的砖墙数房梁上的霉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这就是对反抗的奖赏,用一场羞辱的婚姻,让我永生困在这比柴房更暗的深渊。
武松踏破积雪走进院门那日,檐角冰棱正在正午的阳光下滴泪。
我握着刚浆洗的青布衫,看见竹篱笆外立着座铁塔,雪花落在他赤褐色的披风上,竟像怕烫似的速速融化。
武大郎攥着我的手腕直发抖,结结巴巴道:"这...这是我兄弟武松。"
他抬头时,我手中的木盆"咣当"落地。
分明是同样的眉眼,为何在他脸上就成了刀削斧劈的硬朗,在武大郎脸上却是揉皱的面团?
武松拱手时,袖口露出半截刺青,靛蓝的虎纹在苍白的天光里活过来,我忽然想起三年前在张宅马厩,曾见过这样的眼神——那匹被打断腿的枣红马,临死前也是用这样的目光盯着施暴的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