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闲书聊东西 作品
第3章 楚州稻香
楚州的秋风带着咸涩的海腥味,却比临安的脂粉气好闻百倍。
我蹲在滩涂上,看着新垦的三层田垄里,稻穗正抽出金黄的穗子。
老农用木耙翻土时,木耙齿间夹着几枚金兵的箭簇,是去年秋防时留下的。
我突然想起祖父在陇右教我认五谷的模样,他总说:"麦要挺直腰杆才饱满,人要站得端正才磊落。"
那时我蹲在麦田里,看他用弯刀砍断杂草,刀刃闪过的光,竟与此刻阳光照在稻穗上的光芒相似。
"夫人,学堂的先生到了。"
青鸾领着个戴斗笠的书生走来,他腰间别着的不是毛笔,而是把断了穗的马鞭,鞭柄上刻着"精忠"二字——这是我特意从溃兵里寻来的,当年曾在宗泽麾下当过文书,断鞭是与金兵厮杀时留下的。
他看见田垄里劳作的女兵,眼中闪过惊讶,却在我指向远处操练的方阵时,迅速转为了然。
"女子为何不能学兵法?"
当第一个女孩举起手时,她袖口露出的刀疤让我想起青鸾。
我指着远处操练的女兵方阵,她们手中的长枪是用金兵的断矛改制的,枪缨是楚州百姓捐的红布:"看见那些举刀的姐姐了吗?她们既能耕地,也能杀敌,兵法在她们手中,是保家卫国的利器——就像这田垄,既能长稻,也能藏刀。"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头,却将手中的算筹握得更紧,那是我用来教她们排兵布阵的教具。
夜里批改屯田图时,油灯常被海盐味的夜风吹得明灭不定。
韩世忠总会带着一身海盐味推门进来,靴底沾着滩涂的淤泥,却小心地避开我铺在地上的图纸。
我们早已不是临安殿上的夫妻,却成了楚州城的"双帅"——他练兵,我屯田;他巡防,我办学。
那日他看着我画的"立体田垄图",突然说:"当年在京口,若知道你还懂农桑,怕是要更怕你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