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闲书聊东西 作品

第6章 雪砚沉香(第2页)

话到此处顿住,指尖轻轻摩挲砚池,像在触碰一个不敢惊醒的梦。

我望着那方残砚,砚角缺了小半,却正是当年我在狱中点过血墨的、他送的那方。

雪愈下愈急,他引我到廊下避雪,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姑娘可还记得,杭州茶寮的藕粉桂花糖?”

香气漫出的刹那,前世沈砚之探监时的热粥、西湖边的残砚、还有他掌心的茧,忽然在记忆里清晰起来。

可眼前人分明是陌生的,却又带着熟悉的、让人心碎的温柔。

“沈公子的砚台,”我盯着“漱玉”二字,指尖发颤,“可是从建康旧巷拾得?”

他眸中惊惶,恰如前世我在他遗物里发现《漱玉词》抄本时的模样——那些被泪水洇湿的字迹,每页天头都写着“愿易安词魂永护”。

此刻他从袖中抽出片泛黄的纸,正是我在越州破庙遗失的《集古录》残页,页脚有他用朱砂写的:“易安风骨,金石难蚀。”

雪落在他青衫上,化出点点水痕,像极了前世他替我挡箭时,血在衣襟上开的花。

我忽然懂了,这不是轮回,是命运的恶作剧——让赵明诚的眉眼,长在沈砚之的脸上,让他带着我的碎玉,在雪地里,重演一场,我早已看透的、温柔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