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闲书聊东西 作品

第5章 独倚危楼(第2页)

她似懂非懂,目光落在我耳后朱砂痣上——那里有道浅疤,是张汝舟扯发时留下的,如今倒像颗褪了色的红豆。

入秋时收到吴兴来信,说有人在旧市集淘到半方青铜镜,镜背刻着“易安摹”三字。

我握着信站在檐下,看梧桐叶打着旋儿落下,恍惚看见明诚在甲板上追稿页的模样。

镜背的海兽纹,是否还带着当年江水的腥?他临终前未说完的“勿负”,是否早刻进了青铜的锈里?

夜里翻出沈砚之的残砚,砚底他刻的“碎玉可拾”四字已被磨得模糊,却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他当年探监时,袖口沾着的、未干的墨。

冬至前夜,我在火盆里烧旧稿页。《金石录后序》残页遇火时,“每获一书”四字突然清晰,想起归来堂的烛,赵明诚的笔,还有沈砚之在西湖边说的“词魂难灭”。

火苗窜起的瞬间,仿佛看见三个身影在火光里重叠:赵明诚捧着青铜鼎转身,张汝舟举着玉连环狞笑,沈砚之抱着残稿流血——原来这世间的男子,终究是要你用半世去懂,懂他们的痴,懂他们的贪,懂他们藏在袖口的,究竟是弃城令牌,还是替你暖手的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