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棋落宫阶见血痕(第3页)
楚君逸靠在软榻上,看苏锦璃给他包扎被烛火燎伤的手指。银线在她指间翻飞,他忽然说:"这伤的位置,和去年你给我绣荷包时扎的针眼在同一个地方,"他轻声笑,"你总说自己手巧,却总在我身上留记号。"苏锦璃的脸微红,想起去年那个歪歪扭扭的荷包,针脚大得能塞进颗枣,楚君逸却宝贝似的戴了整年。
暮色漫进窗棂时,陈昱带来消息:御道的火药已被移除,但第三十七级台阶的石缝里,找到块染血的锦缎,缎面的暗纹是用金线绣的"杀"字,金线的捻度比官造的紧半成,与沈砚箭镞里的丝线完全相同。苏锦璃往锦缎上倒了点艾草水,暗纹遇苦涩味变深,显出"亥时"二字,是用沈家特制的蓝矾水写的,与楚君逸案头的密信笔迹分毫不差。
楚君逸让苏锦璃取来他的旧朝服,指着下摆的褶皱:"这里曾沾过桐油,"他用银簪挑开褶皱,"油迹的形状像极了今日刘嬷嬷带来的箭囊,看来他们早就计划在御道动手。"苏锦璃忽然想起刘嬷嬷鞋跟里的铜管,管内的棉线长度正好够到第三十七级台阶——原来那不是引线,是用来测量距离的。
夜深时,苏锦璃给楚君逸熬了莲子羹。银匙碰到碗沿的轻响里,她忽然指着莲子的莲心:"这莲心被人挖过,"她用银簪挑出颗莲子,"里面塞着点金粉,与林氏绣龙纹锦用的完全相同。"楚君逸凑近看,见莲心的空洞里刻着"凤"字,是用针尖刻的,针孔间距与贤妃步摇上的流苏线分毫不差——看来他们连太后的凤驾都算计进去了。
案头的自鸣钟突然响了,钟摆的铜球上缠着截丝线,是用蚕丝和头发丝混纺的双绞线。苏锦璃解下丝线,见线尾打着个"变体结",解开后竟掉出张纸,上面用胭脂写着"宫阶血,凤驾劫",胭脂的颜色与刘嬷嬷锦囊里的药丸药汁完全相同。楚君逸拿起那枚青田石印,往纸上盖的瞬间,两人同时愣住——印泥晕开的边缘,竟与纸上的针脚完全重合,像幅早已画好的结局。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苏锦璃给楚君逸披上披风,见他领口的盘扣松了,伸手去系时,发现盘扣的缠线是七缠线,线尾的接头处缠着片碎布,上面用墨写着"终"字,墨迹的晕染边缘与楚君逸父亲手札上的笔迹分毫不差。楚君逸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无论他们布什么局,"他轻声说,"只要我们同心,总能找到落子的地方。"
烛火摇曳中,案头的罪证在光影里明明灭灭,像盘未下完的棋。而他们的指尖相触处,正慢慢暖起来,像江南初遇时那盏被雪打湿的灯笼,虽摇曳却始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