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争鸣 作品

26. Chapter 26

叶既明春风得意地来到局里时,刚八点二十。他们刑侦支队正常上班时间是八点半,他向来是八点二十九踩点打卡的主儿。


办公室已经有人在接开水,是徐辰耘。


叶既明对他笑得灿烂无比,激起围观群众一片鸡皮疙瘩。


“徐教授,早啊早啊,昨晚休息得怎么样,真是勤奋,都说给你放半天假了,还这么早来……我们所有人都得跟你学习。”


于凯乐忍不住吐槽:“老大,队里只有你每天踩点。”


叶既明偏头,对他笑得慈祥无比,“你这种单身的人不懂。”


“真是甜蜜的烦恼。”


“对了,通知一声,半小时后准备开会。”


叶既明张嘴扔下一颗地雷后施施然离去,去了队长办公室。只留下一众惊讶的吃瓜群众。已知条件是个人都知道叶既明对秦律师有意思,那么……他们都看向饮水机前接热水的徐教授。


他脸上罕见没有任何表情,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的情绪。


徐辰耘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滋味儿。


之前和叶既明针锋相对,其实不只是因为不甘心。他比所有人都更了解秦刻羽,两人恋爱时,她也说先不公开。徐辰耘甚至还记得秦刻羽说,她怕徐辰耘会后悔,如果有变故闲言碎语必定很多。


秦刻羽同意成为她男朋友的告白已经能证明她的感情。


而公开意味着,这个人突破秦刻羽的层层心防,真正认定他。


现在这个人是叶既明。


可曾经,这个人是徐辰耘。


——他弄丢了那个会心疼他的女孩儿。


会议室中气氛奇怪,满心苦涩的徐辰耘暂且不提,警员们也都边好奇边大气不敢喘一下。就在十分钟前,叶既明收到刑侦局领导的电话。他脸上的春风荡然无存,一个劲儿给对面赔不是。


挂断电话,叶既明深深吐出一口气。


“兰城那边又发生一起案件,所有人两小时后集合,赶最近一班高铁。这次的受害者情况特殊,影响极其恶劣,省厅要求我们在半个月期限内侦破这个案件,不然就都滚回派出所基层——”


他抓起外套大步流星,“动起来吧,孩儿们。”


魏旋观望一番,发现他去的方向,是局长们的办公室。


又看看其他人,她心里明镜一样地叹了口气。


京城市公安局局长华骏逸的岁数在这个级别上算非常年轻,所有人都知道,她绝不会止步于此。所以没人愿意得罪她。能被她骂得狗血淋头还能全身而退的,只有叶既明——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不骂你吗?”


华骏逸吐了口茶叶渣,头发又露出灰白,她风雕霜刻的面容上满是岁月的痕迹。她的传奇事迹是叶既明从小听到大的,现在却觉得,原来她也会老——“别看了,我从三十出头就开始染头了。”


“最近局里事儿多,没来得及。”


叶既明:“……”


怪他煽情这一遭。


“因为刑侦局的人越过了您。”兰城那个死者关系和华骏逸关系匪浅,不至于在明面上避嫌,但这个本来由华骏逸牵线、叶既明经手的专案组此时无疑尴尬起来。“局长,您是想……”


华骏逸睨了他一眼,“苏教授,算我半个同门师兄,等到了兰城,替我去探望探望。刑侦局给你们半个月时间,就算看在叶局和我的面子上,也顶多给你们一个月时间。”她顿了顿,“你行不行?”


叶既明的面容也凝肃起来,“行!”


华骏逸眼中划过一丝赞赏,点头,“去吧。”


叶既明出差一周,秦刻羽只能每天趁着叶既明睡前与他通一则视频电话。思念像藤蔓一样将她卷入深海,在第n次走神被白自怡提醒后,秦刻羽决定出去透口气。


她跟着罗琰参加的这场酒会聚集了各界名流。她们律所只有大老板穆怀京是受邀前来。竞渡所最近并不太平,合伙人之间的争斗几乎放在明面上。穆怀京看重罗琰,自然也看中她手下最得力的秦刻羽、白自怡。于是便把这两只小虾米也带上见世面。


正值初秋时节,餐厅外种着舒朗的桂花,香气并不重,反倒有些似有若无。秦刻羽坐在水池边,望着池中的锦鲤发呆。这酒会举办的地点是一座百年公馆,在寸土寸金的地方闹中取静。


感觉呼吸都能闻到钞票味儿。


她胡思乱想。


“小姐。”身后传来悦耳男声,“马上会起风,怎么不进去。”


秦刻羽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个长得很像模像样的男人。他皮肤极白,秦刻羽已然是冷白皮,在他面前都显得黑了三分。男人有深邃的眼窝、极高挺的鼻梁,不难让人看出他是混血,他穿一身深灰色西装并黑衬衫,显得线条流畅又刚硬——


只是周身的气场太冷,让人下意识皱眉。


秦刻羽并不认识他,只点头示意。


“里面有点闷,我出来透气。”


男人的眼睛有一点儿发灰,像冬日铅灰的天。他望着秦刻羽的眼睛,“不。你不开心,丁香花一样结着愁怨的小姐,你的眉心紧锁。”他的发音很标准,话语间却并不太像在国内长久的生活。


而且,他的话太直白,秦刻羽有点儿不太知道怎么回话。


“并不一定要思考出一个圆满的答案。”


男人想了想,又道:“当然,我是说你的回应。”


他递给秦刻羽一张黑金名片,“我叫……”


“费骆阳。”


有人从身后喊他。


随后那人才发现站在不远不近地方的一个陌生女人。


他也英俊,但和混血的费骆阳不是一种风格。


这男人显得更冷淡,横平竖直的面部线条干净利索,嘴角眼角都直直往两边延展。费骆阳似乎发现什么,目光在那男人和秦刻羽之间巡梭。最后敲定了答案,“川,你们长得很像。”


并不是指具体的长相,而是整体风格。


只是站在那里,就无端显得相像。


秦刻羽却觉得这个“川”挺眼熟,又想不起在哪里曾经见过。


“小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费骆阳用灰黑的眼珠盯着她,不至于盛气凌人,却依旧给人以压迫感。秦刻羽缓缓皱眉。


出席这场酒会的都非富即贵,这两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气度都属其中佼佼。她对他们没兴趣。更讨厌这种语气。比她人嫌狗憎的本科时光还嚣张。


“抱歉,我要先回去了。”


她对“川”反而印象还可以,于是点头示意后打算直接离开。只是被挡住去路,是费骆阳。他目测看着和叶既明差不多高,但并没有他那样,好像每一寸肌肉都是按照秦刻羽的喜好生成的。


她忽然很想念叶既明。


“小姐。”费骆阳固执地把一看就相当奢华的名片塞给她,“我叫费骆阳,刚过完三十二岁生日,一直单身,目前在……”


接受到“川”的眼神警告,他悻悻闭嘴。


秦刻羽没想到,这种大人物,竟然用这么朴素的搭讪方式。刚才倒是没往这上面想。“不好意思,男朋友不喜欢我留异性联系方式。”


费骆阳一愣,“你竟然不是单身。”


秦刻羽拧眉。


“让一下。”


她的语气冷得像要掉冰碴,相当唬人,费骆阳头一次被人拒绝成这样,下意识侧身。他看见一道毫无留恋的身影,就好像他是传说中会带来疫病的神。


费骆阳有些无辜地望向“川”。


对方的表情与刚离去的小姐如初一辙。


“以后离我远点儿。”


他淡淡撇了费骆阳一眼。


“小羽,你刚才去哪儿了,一转眼就不见了。”


白自怡给刚进来的秦刻羽端来一杯酒。


“出去转了转。”


她仔细观察一番秦刻羽的表情,又道:“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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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长眼惹你。”感觉她的心情比刚才更差了,嘴角往下撇了十几个像素点的级别。之于秦刻羽而言,已经是难得的挂相了。她不由得有点儿好奇。


秦刻羽三言两语讲明白刚才的事儿。


又狠狠灌了杯酒。


白自怡也皱眉,“早知道陪你一起去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做这种事……”


“哎,你家叶队已经去出差快一个星期了吧。”


白子怡看郁闷,“警察就是这样,忙得团团转。小羽姐姐,你是真的想好和他一起走下去,还是一时兴起,自己心里要有杆秤……”


其实她不太满意叶既明的职业,总觉得照顾不上秦刻羽。之前秦刻羽神秘地说她恋爱,白自怡猜了一圈都没猜到他——至于是没想到,亦或不希望想到,她也拿捏不准。只能以旁观者的视角絮叨。


秦刻羽敛眸,“我知道。”


“老板和罗姐她们呢?”


白自怡摇头,“刚才看见个客户,应该在和他们聊。”她四周张望,没找到那两道身影,悻悻收回目光,“对了,我听说,大老板可能要不干了。”


“什么叫……不干了?”


竞渡所毕竟是国内创收前几名的大律所。况且穆怀京这段时间对她帮助良多,这事儿却完全没提过。


“好像是之前大老板出来单干,借了哪个大佬的光,好像是她的什么长辈,现在闹掰了。加上咱们所内部……”白自怡耸耸肩,“大老板的性格你也知道,说一不二的,怎么能容忍这么多人各立山头。”


她说的是竞渡所内几乎白热化的派系斗争。


“那倒也是。”


“我看并购组的小梁他们都想着找下家。但我不太想走。”白自怡又道,“前两天嘉宁的猎头不是想挖你,怎么不去。那边待遇应该比竞渡好吧。”


嘉合所是老牌大所,和竞渡这样的新锐自然不可同日而语。秦刻羽摇摇头,“他们挖我去海城的总所,还请我导儿给我当说客。我不想去,给拒了。”


“不会是因为叶既明吧……”


白自怡忽然想到,那时刚好是叶既明出差后秦刻羽最魂不守舍时。


“……”秦刻羽哑然失笑,“哪儿跟哪儿啊。”


“和他没关系。”


与此同时,叶既明正和魏旋迈步走出。


兰城的受害者并没有被残忍杀害,甚至只受了皮外伤。案发时天色太晚,又是在类似的场合,但他们已经锁定那个凶手——那个凶手被附近一条街上的监控拍到。


乍一看案情进展突飞猛进,“我总觉得这是障眼法。声东击西、围魏救赵还是弃卒保帅,都说不准。”叶既明的声音分辨不出喜怒。“这边结束我们还得回去,那儿才是凶手的老巢。”


魏旋点头应是。


苍白的灯光照着路面,兰城冷得早,虽然刚九月下旬,他们已经穿上厚外套。没什么飞虫,万籁俱静。她偏头看叶既明。“走的那天华局倒是没骂你。”


她知道,这个案子所有压力都是叶既明在扛。


“刑侦局那边给的压力那么大,你都没说。”


魏旋处境尴尬,当初被认命也算赶鸭子上架。


她想了想,“我这个副队也帮不上你什么忙。还是别说了。”


叶既明想扯出一个笑脸无果,“这么煽情。”


魏旋白了他一眼。


又道:“其实我觉得就差一点点了。”


“嗯。”


叶既明忽然有点想抽烟。刑侦支队里经常一开会就烟雾缭绕,他家甄蕴和女士讨厌烟味儿,他也一直没尝试过。但头顶上是限期破案,身后还有一群跟他混饭嗷嗷待哺的下属,远在京城,还有个他魂牵梦萦的人——他又忽然露出一个不僵硬的微笑。


“你看你笑得不值钱这样子。”


随即,魏旋又问:“想到谁了?”


叶既明摇头。


他就是有点想念秦刻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