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怪梦(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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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道,连鼻一块捂了,等手臂传来轻捶的力道才发觉自己的手占了她大半张脸。

口鼻重新通畅,柳茸顺着气,上方传来崔元的声音,“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自己?说的那句话?

她吐开吸入口中的青丝,“公子要卖我?”

“说了帮我要到私吞的帑银,”他给她这个机会,“时限半月。”

半月太短了,柳茸讨价还价,“一月。”

“十日。”

她按住他的衣袖,“那便十日,公子答应我的。”

“十日之内,我派府兵跟着你,府内府兵任你调遣,若十日事未成,”崔元看着那段瘦削的臂膀,“不要在那些人宅院作逗留,也不要动武。”

“若事成呢?”柳茸问。

“论功行赏。”

她摇首,“事成之后,我不要公子任何分赏。”

“——唯愿早脱乐籍。”

那还是横在她心头的一把刀,她几辈子想挣脱的铁笼。自由在天地间,归尘归土,那是她被卖后幻想过的梦,是儿时过到乏味的日常。

失去过,才比寻常人更为执念。

灯火凄清下去,柳茸离开屋门时,崔元念念着她最后的话。

“唯愿早脱乐籍……”

说出此话时,她的容色似淬火里捞出的灼玉,渴念、不甘、静谧中紧凝着欲求,让他想起漠北草原见过的骏马,疾驰向水源,心无旁骛,眼中映着万里绿茵。

或许她本就该如骏马般奔驰在这片大地上。

究竟是何等遭遇才另一个女子瘦骨嶙峋至此?她之前的生活一定过得不好。

她在指尖的弹拨、覆上手背的掌心,轻佻中带着旖旎,那是要经历多少男人才练就地熟稔自然,他们昔日对她好吗?

崔元摇摇头,怕是不好。

不然便不会一举一动张弛自如,熟练到看着心疼。

他朝□□望去,一言不发捡起掉在地上的白巾,扔进热气散尽的浴桶,反正水已脏了。

事务劳心时崔元会着衣在水中多泡片刻,半梦半醒,而后被积案的公牍、青黄不接的粮仓给惊醒。

但今夜惊醒他的却是一道女子的鸾影。他梦见杜攸之,梦见她,梦见她未被赎身时在留春台上与之缠绵。

留春台外稀奇古怪地变成自己幼年长居的寺院。

他起初视而不见,坐在蒲团打坐,敲鱼念着心经,门内的声响愈烈,他口中的佛经愈密,似乎这样就能听不见,敲着敲着,身下的蒲团变成了她。

情到浓时两声叩声将他唤醒。

那场水中的梦,留下一摊淤泥就灵蛇钻洞般隐逸不见。

崔元惊异自己怎么会做这种梦,痛斥着自己,无由来地荒唐、厌恶又不住回甘。

开门,好气又好笑。

才做一场荒唐梦,梦中人便出现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