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睡颜
程良全很快上前,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她的视线:“陛下无碍,娘娘不必担心。玉宁堂已经着人收拾出来了,娘娘今日乏累了,请早些安寝吧。”
容棠看向萧凛,却见他很快转过身去,步伐稳健地向御书房走去,将她疑惑的目光挡在了背后。她无奈,只好随御前的内侍调转脚步,往玉宁堂走去。
玉宁堂其实就是福宁殿后殿的东耳房,一般是供后妃在此休憩的,隔成了好几间屋子,陈设物件应有尽有。容棠在外间的炕上坐下,食指揉了揉额角。
这会子静下来了,她才后知后觉闹腾了一晚上,头有些闷痛,便向着身后的软枕上仰靠了过去。烟雨上前替她揉捏着,低声问道:“娘娘,奴婢瞧陛下的意思,今晚并不会召寝。娘娘可以睡个好觉了。”
容棠不解:“既然他没有这个意思,为何要把我带来福宁殿?他明明可以让我回自己的寝宫去。”
她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结果,索性不想了,总结道:“君心难测。”
不多时,容棠脑海中又盘旋起方才萧凛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是突感不适,才会那样剧烈地皱了眉头。她不由得忧心忡忡地念叨着:“不应该啊......不是还有一年的辰光吗?难道他这会子就已经龙体欠安了吗?还是今晚多喝了酒,酒气上涌才会难受的?”
“娘娘说什么?”烟雨没听清。
容棠摇了摇头,又托腮发了会呆,还是有些不放心。恰好程良全领着几个内侍来了玉宁堂,笑容满面地问她是否还缺什么物件。
“有劳程公公,”容棠摆了摆手,又蹙眉问道,“敢问公公,陛下他......没事吧?”
程良全笑容不变:“娘娘放心,陛下只是这几日忙于政务有些乏了。”
“陛下今晚喝了许多酒,公公是否为陛下准备了醒酒汤?”容棠问道。
程良全道:“娘娘放心,陛下酒量甚豪,轻易不会醉的——”
“可本宫实在不放心,”容棠摆出担忧的模样,“可否请公公差人备一碗醒酒汤送与陛下?否则陛下酒意未散便歇息的话,于龙体无益。”
程良全似乎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松,说道:“奴婢记下了。”
容棠这才放心,柔婉地笑了笑道:“陛下夙兴夜寐,此刻大约是在忙于政事,本宫不愿打扰陛下,就劳烦公公了。”
“娘娘客气了。”程良全说罢,便告辞离开了。
容棠倚着门,满意地看着他离开,这才转身回了屋内。
烟雨挠了挠头问道:“娘娘为何不亲自端了醒酒汤送给陛下?如此不是更显得娘娘贤良淑德吗?”
“方才陛下神情异样时,这位程公公反应极快地挡住了我的视线,陛下也迅速转身离开,显然就是不愿让我看出什么来。我若是此时提出要去见陛下,未免有送醒酒汤而探听情形的嫌疑。若是让陛下觉得我别有用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容棠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非常识大体,“不如借程公公之手,既让陛下知晓我的心意,也让他放心。”
她心事了却,便安心回了内寝,收拾停当后便一头扎进床铺睡觉了。
许是换了地方的缘故,容棠睡得有些不安稳。
迷迷糊糊之间,她觉得自己好像身处一片阔大的演武场,场上不少骏马飞驰而过,扬起漫天尘土。在达达的马蹄声中,容棠定睛一看,发觉其中一匹马上正端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凛手执马鞭,正含笑同身畔的人说着什么。那人的面目极其模糊,看不清楚,但从萧凛的神情看来,他一定对那人很是信任。容棠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下一刻,她忽然看见萧凛□□那匹原本静静停在原地的马猛地长嘶一声,马蹄高高扬起,发疯了般地横冲直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