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

日常

白微澜提出打通县外南北往来航道的法子,本以为召集工匠、流民以及重新安置灾棚就需要十天半个月。

但是来镜明的速度超出了他的意外。

仅仅五天时间,城内城外的流民全部被安顿好;接近十万的灾民,就是乌泱泱的鸟雀迁徙都要飞好些天吧。

但来镜明却像开闸泄洪似的,一下子清空了。

白微澜只看到来镜明这五天来的通宵达旦,不知道来镜明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月余了。

在赈灾钱粮还没下来的时候,来镜明筹备打磨了细节,从附近县里征集工匠,购置器具等等。

前期安排妥当,外加流民中只是少部分作乱。大多数还是听话的待在灾棚安置区,每天一日三餐都感谢来镜明开仓施灾。

大多数灾民都是有良心的。他们家乡受灾,本地县令不作为,把他们当做牲口一样用军队赶至遥山县。

是遥山县的县令接纳了他们,给他们开仓放粮。

所以对于来镜明的号召,几乎是一呼百应。其余作乱的,也得到赦免,只要加入以工代赈大队,以前既往不咎。

有菜巷子作乱的下场,其他流民都不敢嚣张了。听说那些人尸体都没丢乱葬岗而是火葬了。

这里面的残忍狠辣难以想象,流民一想到便胆战心惊,一听号召,也纷纷听从来镜明的安排。

“菜巷子那些流民,供出的口供是受州里刘池礼指使,他们本就不是一般普通庄稼汉,以前就是危害百姓的山匪。”

“张嘴。”

白微澜仔细给葡萄去皮,递至宴绯雪的嘴边。

宴绯雪正在翻手里的账本,头也不擡,只嘴角张开一丝细缝,等待白微澜投进去。

冰镇后的葡萄鲜甜多汁,轻轻一抿香味便在齿间溢散,一点汁水浸染了唇边,显得润泽而红艳。

“再来一颗。”宴绯雪惬意的眯着眼道。

白微澜又剥了一颗,葡萄果肉晶莹剔透泛着盈盈亮光,还未递至唇边,宴绯雪就凑近低头咬了去。

唇角沾着甜汁,缝隙隐隐露出粉色的舌尖,看得白微澜一愣。

宴绯雪的唇色本就偏红,他穿衣服也很少穿粉色,此时,白微澜倒是被这一点稍纵即逝的粉色勾得心痒。

白微澜盯着宴绯雪看了一眼,后者还在认真看钱庄这半年来的账本。

宴绯雪做事的时候也不喜欢胡闹,白微澜也就压了心思,只托腮望着听雨轩外的一池荷花。

开的真好看。

那粉色的荷花瓣,多像他媳妇儿粉粉的齿间。

“再来一颗。”

“唔,好。”

“这颗吃完不能再吃了,早上吃冰水果对肠胃不好。”

白微澜说完,剥好递至宴绯雪唇边,自己却背对扭头不看,盯着荷花一瞬不瞬的像是拉扯什么。

宴绯雪余光瞥见,眼里有似笑意浸染,红唇微启卷走了葡萄果肉,顺便还咬了下那似避嫌的指尖。

一阵湿热温润的痒意从指尖传来,白微澜猛地扭头,就见那粉粉的舌尖若有似无的舔着。

白微澜黑眸瞬间晦暗涌流,宴绯雪浓密下垂的睫毛细颤着,似察觉被人盯着,擡眸,眼神无辜歪头疑惑。

见白微澜胸脯起伏喉结滚动,他笑笑坐直身体,继续认真着翻账本。

宴绯雪又耍他。

白微澜收敛神色,面无表情掏出巾帕擦手,而后继续扭头托腮望着荷花塘。

“你不给我嘴边擦擦?汁水还挺多的。”

白微澜眼皮一跳,看都没看宴绯雪就知道他又在勾引;要是他上钩了,宴绯雪又会说他脑子就那些东西,成天腻腻歪歪。

白微澜哼了声,眼不见为净,拔腿转身就走。

宴绯雪看着他不得劲儿犟牛的背影,嘴角无声扬了扬。

他在心里默念倒数,十、九、八……

“不是,凭什么是我走!”

才默念三声,就见白微澜气鼓鼓转身,而后一屁股坐在团蒲上。

白微澜想着刚刚余光扫到宴绯雪得逞似的笑意,心里气愤不过,一把将正襟危坐的宴绯雪压席面上,双手撑着他手心,咄咄逼人盯着那双悠悠清澈的眼眸。

宴绯雪一副状况外的吃惊,“啊?凭什么是你走?你为什么要走啊?”

“你怎么又生气了?谁惹你了?”

白微澜眉头跳跳,紧绷着下颚一脸不悦,就知道宴绯雪装死不认,还到处瞎撩拨他。

只听宴绯雪更气人道,“莫不是夏日火气重?可现在还是上午啊。”

白微澜睨他不语。

宴绯雪拍他胳膊,“快放开我,我还要看账本。”

白微澜气堵在胸腔,手劲儿更用力握着宴绯雪的手指。

“嘶~阿澜,我疼。”

宴绯雪嗓子捏的轻柔婉转吟绵,还微微扬起了一截雪白的颈项,眉眼似迷离起了水雾。

白微澜如临大敌似的,背脊瞬间弓起,眼里逐渐幽深,似盯着猎物一样看着那双水润饱满的唇瓣。

“阿澜~真的好疼。”

白微澜回神飞速松开手,一个背脊收拢,脚步凌乱跑了出去。

宴绯雪轻笑,微微撑起的肩膀放松,慢慢悠悠的躺在席面上;他一扭头,就见白微澜的位置上,有几滴鼻血延伸到了外面。

年轻真是好啊。

只几天就把人憋成这样。

宴绯雪擡手遮住双眼,松快得趣的滋味却在嘴角绽放。

不过,白微澜刚刚说是州知府安插的山匪流民……

算了,这些事和他无关。

宴绯雪想起白微澜盯着他舌头看痴的傻样,笑着起身整理好衣衫,而后去卧房换了身衣服。

他换了身衣服后去了灶房,问王婆要了一碗莲子羹。

王婆正在切西瓜,一扭头才发现宴绯雪换了衣服,直夸宴绯雪穿的好看。

王婆一边给宴绯雪盛莲子羹,一边笑得合不拢嘴,一脸自豪道:

“我最近去菜市场买菜,那些菜农商贩都不肯收我钱,说都是咱们白爷带来壮丁赶跑了流民,感谢都来不及哪能收钱啊。”

“我现在一去菜市场,一路都喊我王婆,我要是去迟了,还会把最新鲜的菜留给我嘞。”

“老百姓也赚不到几个钱,哪能不给钱啊,现在还怪麻烦的,给钱都还要推三阻四。”王婆嗔怪的笑道。

“现在说书先生,把你们带来壮丁的事迹编成故事,茶馆那些人,就喜欢点这个听。”

“现在城里大街小巷,都在感念白爷和夫人的好。”

宴绯雪道,“力所能及便帮一帮,都是老百姓日子都不容易。”

更何况,遥山县也是他们根基所在,要是遥山县大乱,他的亲朋好友还有酒楼钱庄全部遭殃。

和王婆聊了会儿后,宴绯雪便端着莲子羹去书房了。

书房内,白微澜正在筹划收集流民银子买米的事情。

本是件赚钱发财的高兴事情,但他的眉头紧锁,黑硬的眉毛都带着点忧虑。

宴绯雪敲了两下敞开的门扇,白微澜听见声音擡头,严肃思虑的神色一扫而光,眼里瞬间涌起惊艳赞叹。

但很快,他脸色有些别扭又古怪的盯着宴绯雪。

只见宴绯雪移步盈盈,衣衫浅粉像是荷花晕染开来,整个人像是夏日荷风,清香又柔而不媚,关键是额头还画了荷花瓣状的花钿。

这完全不像平时的宴绯雪。

此时的他,像是荷塘里的一朵莲花,与世无争怡然自得的迎风摇曳,嘴角的笑意散发着令人沉溺又眷念的柔情,就像是一朵时时刻刻等待主人采撷,又纯真不谙世事的荷花精怪。

白微澜被迷的五迷三道的,本来就惦记着宴绯雪嘴里的粉色,此时,更招架不住宴绯雪这一身精心装扮的粉衣。

他起身朝宴绯雪大步走去,“晏晏这……”他刚开口就下意识抿嘴,后怕的摸了摸鼻尖。

只听宴绯雪轻轻柔柔道,“夫君,这莲子羹清热去火,快尝尝。”

又来了。

作孽。

白微澜袖子下的手掌捏成拳头,盯着宴绯雪秋水盈眸的双眼看了会儿,胸腔的憋气引得嘴角细抖不止。

看着宴绯雪扶袖,素手慢慢搅动粥碗,最后白微澜崩溃揉着额头,求饶道,“我的天,求你放过我,我刚刚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被美色所惑。”

“可劲儿撩我,又不给我。”

前些日子,白微澜都在和来镜明忙正事,每天很晚才回来。

回来后,白微澜又想和宴绯雪睡前亲热,要是开了个头,那一定是闹到后半夜。

宴绯雪还不想自己年纪轻轻就守寡,当然是要拒绝他。

不过现在忙过了,当然可以逗逗白微澜。

宴绯雪道,“我已经叫王婆买大补的食材了……”

“我还要补?都从鼻血溢出来了。”白微澜不满道。

“现在不用,但是明天就要了。”

白微澜转眸盯着宴绯雪,只见后者还是那副笑意轻柔的样子。

什么虎狼之词就这么暗示出来了?

得到允许,可别怪他了。

白微澜一把抱住宴绯雪,脑袋埋在他颈窝上,迫不及待道,“那现在就榨干我吧。”

“这是书房。”

“你撩我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

白微澜飞快关了门窗,然后把宴绯雪抱着放在了书案上;

宴绯雪还想说什么,白微澜就吻了上来;

他动作不疾不徐,揽着宴绯雪腰肢的手心带着掌控力道让人贴近,另一手指慢慢又熟稔的轻挑解开腰带。

白微澜看着被吻的情动神色迷离的宴绯雪,轻轻咬着他耳垂,附耳道,“谢谢晏晏,我很喜欢这件衣服。”

白微澜说完,像是拆封精美的礼物,一件件剥下的衣衫落在太师椅上,而他始终站在书案边,欣赏爱抚着他的礼品。

两人闹了一通后,日头已经到中午。

宴绯雪浑身跟散架似的窝在薄褥子里,他脸色慵懒颓靡,干脆接着睡了个午觉。

他下午醒来的时候,在隔间书房办公的白微澜,又跑来找他玩。

两人在房里腻腻歪歪也不知道干了什么,日头又已经偏西。

不过两人倒是很久没这样沉溺独处,倒是都很惬意欢喜。

这时候,听见门外阿文的声音响起,说是遥山村的林远香上门拜访。

宴绯雪动作一顿,而后继续摸着手心绸缎似的黑发,白微澜一个翻身擡头,黑发就顺溜滑走了,宴绯雪手心痒痒忍不住又抓了回来。

白微澜对外道,“不在家。”

宴绯雪却道,“带他去偏厅等着。”

白微澜嘟哝不悦,但见宴绯雪握着他头发蹭脸,他又高高兴兴仰头蹭蹭宴绯雪脸颊。

宴绯雪最开始就很喜欢摸他头发,说他头发摸着很光滑,手心的酥-痒触觉能激发他画画的灵感。

甚至,宴绯雪在那事上也喜欢咬他头发,问他原因也不说。

最后白微澜吊着不给宴绯雪,把人逼迫不清醒了才含含糊糊羞怯的说了出来。

白微澜听后简直心花怒放。

宴绯雪说白微澜的一头黑发像是最滑亮的黑色绸缎;黑发绸缎包裹着他一丝-不挂的身子,相贴摩-挲着柔软又安心,只要想到这样,那时候画画就会多一些激情。

白微澜没想到是这样。

在宴绯雪没接受自己之前,他的头发早就勾住了宴绯雪。

难怪宴绯雪以前动不动就摸他头发,还是把头发细细铺开,然后拿在手心,像是裹着绸缎似的慢慢抚摸。

白微澜高兴之余,又有些吃味。

率先得到宴绯雪心的不是他人,竟然是他的头发。

宴绯雪对他头发的感觉,可能像是孩子对待安抚巾一般,甚至存放了宴绯雪那时候为数不多的欲望。

白微澜抽走宴绯雪手里把玩的头发,后者难得泄露一点孩子气的不悦。

白微澜又把头发给他,像逗小猫似的,在宴绯雪面前甩甩勾勾的。

宴绯雪吸了口气,眉眼逐渐有点暴躁。

是的,有点烦闷。

就不应该告诉白微澜这点,不然今后就被白微澜耍了。

白微澜见他神色懊恼,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又把自己头发塞宴绯雪手里;只见刚刚还蹙着的眉头,随着手心抚摸黑发,逐渐松开了。

还真是安抚巾啊。

这么神奇。

白微澜兴味渐浓,一瞬不瞬的趴在宴绯雪怀里,仰头看着他手一下下的抚摸着自己的头发,那理智冷艳的眉眼逐渐露出沉迷的神色。

他怎么才发现这点。

难怪最开始刚同床的时候,宴绯雪睡前摸着他头发,没一会儿又爬起来作画。

以前宴绯雪还会遮掩情绪,但现在脸上痴迷又舒服的神色一览无余。

白微澜看得心痒难耐,起身压着宴绯雪又亲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