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商挖人(第3页)

七个长厂讨论两三天也没有个合适的法子,最后还是白微澜两人亲自跑去现场查看。

白微澜穿着矿工统一的衣服——麻布褂配布短裤,褂上还有口袋,装一些小东西。

他胳膊很少露在外面,在一众古铜色胳膊里,白微澜的胳膊简直是白的发光。

他胳膊不像那些长期干苦力的肌肉胳膊,既不彪悍的壮硕,又不孱弱白斩鸡,肌肉结实紧致,肌理线条流畅好看,是恰到好处的力与美的结合。

宴绯雪很喜欢白微澜现在的身材,但白微澜像是嫌弃自己肌肉不够大,有些不自信的时不时在宴绯雪面前,撅着手肘子凹肌肉。

宴绯雪不动神色的捏了一把起伏鼓动求摸摸的奶白肌,挑着眼尾露着媚色,等到矿场后,他又一本正经了。

不能下矿,矿工们都在外面候着,全是清一色的粗布短打。这些衣服都是宴绯雪统一设计的。

根据工种不同,衣服也有略微不同。比如炼铜的工人腰前会系羊皮围裙,和炒菜一个道理,为防止铜液火星子飞溅。

下洞矿的工人脑袋上多了一个包头,上面裹着亮壶,方便灵活移动照明。

石善文等人见到白微澜穿着矿服,脑袋上用包头裹着亮壶,显然是自己要亲自下矿洞的。

东家亲自下矿洞,石善文就没听过这事例。哪个富商东家不是在雕梁画栋里坐收银子。

现在白微澜要亲自下矿查看情况,既心生佩服他的胆魄又愧疚自责自己的失误。

五姊妹塘渗水预判失误,算是他从业以来的重大挫折,问题解决不了,还得让东家亲自身临险境。

要是换做以往的东家,早就吼着你知道我砸了多少银子,你让我血亏多少这怎么收场?

要逼着石善文跳矿洞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但这两夫夫什么都没说,只是自己跑来解决问题。

宴东家还宽慰他说问题总有解决办法的,不能通宵通宵的熬着。

眼看白微澜要下矿,石善文连连叮嘱他小心。

宴绯雪倒是没出声,但眼神一直紧紧的追着白微澜下了幽暗的矿井。

平日这个一人通行的矿道,矿工天天钻进钻出,此时白微澜进去一回,宴绯雪作为东家,也不至于大张旗鼓搞特殊紧张。

道理是如此,但当白微澜彻底下矿的刹那间,宴绯雪心跳漏了一拍。

望着黑黑的矿洞,那里看不到他的白微澜了,霎时有种被黑暗吞没的眩晕,整个人浮起无力掌控的慌乱。

宴绯雪此时也深深体会到,为什么那些矿工时不时祈求山神庇佑。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烧香拜佛,祈求平安。

山神是他们避无所避勇往直前的信念化身,是寄托他们身如浮萍的渺小与脆弱不堪一击的命运。

另一边,白微澜下矿洞后,经过匍匐、弯腰爬行一段后,终于能直起腰身了。

矿洞里每隔十尺就会安装支护框架,稳固矿洞头顶和两边的岩石。巷道很窄,只够一次一人进出。

支护框架是通过榫卯固定,榫木通常选择两尺左右的圆木制作而成,卯木则是三尺左右的圆木对剖,两端砍出箭头楔入围岩,来防止井框自身掉落。

矿壁两边设有一排灯龛,里面放着粗瓷碗装着灯油用来照明。

白微澜看了一眼,没有灯罩,这点需要改进。虽然铜矿少有自燃爆炸倾向,但一切细微安全隐患都要消灭掉。

他沿着幽深的矿道走了一会儿,七拐八拐别又洞天,前面还有一个熟手带路。

幽幽火苗昏暗,空气潮湿又闷热,白微澜胳膊上汗珠滑动,他全神贯注打量着周围。

偶尔头顶上滴答滴答的水珠溅在脸上,鼻尖泛起一阵土腥味;不远处模糊又浑厚的沽涌水泡声齐齐响动,还有老鼠刷刷的从脚边窜过。

白微澜浑身难受的厉害,但此时只惦记着地下水情况,下意识把自己灵魂意识从身躯剥离,谨慎又麻木认真的跟着熟手后面。

那熟手轻松自如,见老鼠从白微澜面前经过,后者肩膀紧绷一副如临大敌的杀意凛然。

那熟手笑道,“白东家有所不知,这老鼠可都是我们矿工过命的兄弟。每天下矿,头一件事情就是检查自己喂的老鼠还活着与否。”

“要是老鼠死了,这洞肯定有蹊跷冒毒气了,及时出矿洞,还能救我们一命。”

“那确实是过命兄弟。”

没走多久,前面就不能继续走了。

原本模糊的雄厚汩汩水声,此时清晰可闻,空气里的湿气又转为黏腻湿冷的爬在后背、胳膊上。

白微澜用头顶的亮壶一探照,只见十几个灶口大的源头,正源源不断的冒水。

这日日夜夜涌流不息,要不了多久便要水淹矿洞了,情势比白微澜想的还要严重。

只停留一会儿,白微澜就原路返回,爬出矿井。

从幽深昏暗的矿井出来的瞬间,只见宴绯雪紧缩的琥珀眼眸瞬间绽放笑意,他头顶的银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白微澜像一只狼狈的水老鼠从地洞里钻出来,宴绯雪拍拍他满是泥水的肩膀,“辛苦了。”

白微澜没忍住笑了下,这哥俩好的手势和语气是怎么回事。

不过此时也不宜矫情的腻歪。

矿上做工的时候,他和宴绯雪都是过命的兄弟交情,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

白微澜对石善文说,过半个时辰邀其他厂长一起来他的小木屋。

他脑子有个想法,或许可以一试,只是现在急需要洗个澡。

山里条件简陋,此时已经是四月初,男人洗澡都是去河里洗。

山花烂漫,河边开满了黄木花和水蓝色的鸢尾花。

白微澜洗完澡后神清气爽,换上自己日常的衣衫,又是一副人模人样的贵公子形象。

他回来的时候,小木屋的窗子开着,远远就见美人伏案提笔,忙碌认真。

宴绯雪全神贯注没见白微澜进来,倒是他嗅觉灵敏,鼻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山花清香。

他擡头没看到白微澜人,倒是窗前升起了一大捧水蓝色的鸢尾花和一堆堆黄木绒花。

宴绯雪提笔一顿,而后搁在翡翠笔架上,扭头笑道,“是哪个登徒子,在窗户浪荡偷窥。”

白微澜直起腰身,撩起前襟,一手捧花一手撑窗棱,一个利落翻身就落在宴绯雪身边了。

“鲜花赠美人。”

他说着亲了下宴绯雪的脸颊,美滋滋的说,改天带宴绯雪去看看山花潭景。

宴绯雪赏了他一个吻,“下洞矿感觉如何?”

白微澜默了会儿,笑笑道,“怕死。”

“我还有大美人媳妇儿和可爱的儿子需要我。”

两人说着,就见石善文一行人都来了。

宴绯雪想找个花瓶把花插起来,但是山里木屋,一切从简压根儿没有。

白微澜说就这么放着,他每天都能给媳妇儿找一束花来。

石善文几人走近,就见窗户边上放着一束山花,春风明媚中,两个年轻夫夫正认真说话,见他们来才擡头招呼。

白微澜把矿洞底下的情况说了后,直接说自己的法子。

“以地下水渗透的速度来看,即使安装再多的水龙也无济于事,我想在旁边挖几个矿洞,把这个矿洞里的地下水引过去,这样新旧矿洞连通排水,以你们经验看着法子可行?”

多挖几个矿洞装废水,这个主意,石善文他们几人以前闻所未闻。

要是再次挖出地下水失败了怎么办?

挖几个矿洞失败又损失数千银子,这无疑又是一笔巨大开销。

但他们现在也别无旁的法子,只能铆足盯紧开出矿这个目标,以小博大赌那么一把。

七个长厂面面相视,思索一会儿,只听硐长道,“白东家奇思妙想,剩下的就交给我等实现。”

几人都是大半辈子的老经验,虽然白微澜的法子前所未闻,但也迅速讨论起如何连通挖矿和按水龙了。

这几个人讨论起行业里过经过脉的东西,两人听不懂,但还是在一旁仔细听着。

一个时辰后,终于对白微澜提出的这个法子有了六成把握。

七人七嘴八舌一人一句,脑子都飞速不间断,甚至争论起来热火朝天,完全忘记时间流逝。

一回神,只见他们前面茶水已经烧了两壶。

石善文见两人还在听,连忙道,“惭愧惭愧,东家本能坐在家里收银子的,却因为我预估失败,又砸进去六千多两银子。”

石善文一年工钱才两百两,因为自己失误造成六千多两损失,可想而知心里压力多大。

他知道东家手里银子本就紧张,外加上还要修排废水的地下管道,这无疑更加重两个东家的负担。

石善文此时面色愧疚的厉害,连带着其他六人也愁眉不展面色紧绷。

这种问题白微澜不予理会,在他看来确实是手下的人失职,不过事后问责他倒是不会,只要他们把新法子实现便好。

安抚人心,向来是宴绯雪的活计,只听他道:

“开矿本来就有赌博的成分在,这是我们向老天要东西,以人力自然无法抗衡做到万无一失。”

“石叔的能力已经是业界巅峰,要是换其他人来做,估计遇见的麻烦更多。”

宴绯雪说到这里,看向其他六人,目光诚恳道,“开矿目前为止一切进展顺利,都是多亏了几位叔伯的齐心协力鼎力相助。”

有宴绯雪这番话,几人自责消减化为满满干劲儿,纷纷表示一定为东家尽忠效力。

救命啊,我dy搜蓝竹,结果给我出来一排蓝蛇,吓死了。

但还怪好看的。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