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庄开业(第2页)

咬一口,脆脆甜甜口齿生津,尤其是叶子顶端那头最甜。

放鹤吃的满足,他刚刚吃了三碗饭说撑的不行,现在嘴巴啪叽的响,边吃边说好甜。

三个孩子吃的香甜,白微澜也剥一根尝了下,脆脆甜甜汁水还很多。他吃一口嗯了声不错,然后就递给宴绯雪。

宴绯雪假装没看到,自己剥自己的。

白微澜这才注意到两个长辈还看着呢。他笑笑自己啃着萝卜吃。

两人又去苏大夫家里坐了下,然后趁着天还没黑,便赶车回城。

回到城里,白微澜又去衙门里坐了下。

告诉来镜明开钱庄的日子,叫他到时候来捧个场。

衙门里拉着素缟白帐,白微澜还只在衙门口就听见哭悼声。

他心头一震,畅通无阻进入仪门,只见来镜明带着一众衙役,正对着香案行哭临礼。

听着哭声内容,白微澜才回过神来,松了口气。

先皇驾崩按照礼制,百官要在府衙设立香案,朝夕哭悼一个月。

白微澜自己便去偏厅等仪式结束,来镜明没一会儿也来了。

白微澜之前回来就找过来镜明,关于闻登州的情况早就告诉了来镜明,此时只要说开钱庄的事情。

来镜明也知道现在州里要开分号,也为白微澜捏一把汗。

不过白微澜好像成竹在胸,来镜明便也没多言。

年底闲聊总免不了回望今年一年的情况,加上先皇驾崩,来镜明感慨良多。

他说上任第一年多亏了白微澜协助帮忙,不然遥山县一堆烂摊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支撑起来。

还说自己年底劳绩评定的时候得了一个优甲,全州七十二个县,只评出三个。最穷的遥山县县令得到一个,算是在州里扬名了。

还说自己今年赋税超额上缴朝廷,比起州里的绝大部分县都要好不少。

听到这里,白微澜缓和的面色开始皱起眉头了。

“怎么了,有问题吗?”

白微澜道,“估计现在州知府恨你恨的牙痒痒。你起运京城的税银和粮食比以往都多七成,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为什么一个年年末位的最穷遥山县,今年完税比州里其他县好。”

要是换个没人脉的年轻县令,估计早就被暗地里使绊子参倒了。但州巡察使是太傅一脉的,自然不用卖知府的面子。

“整个州都在贪墨,你这点白,快刺瞎他们眼睛了。”

来镜明面色逐渐严肃,透着后知后觉的惊诧与无奈。而后神情变成了义无反顾的大气凛然。

白微澜道,“劣币驱逐良币,不过,那州知府快引退了,估计也没心思折腾,只想多贪点养老钱。”

来镜明叹息道,“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希望在新帝手上,朝廷能整顿朝纲,河清海晏。”

他说着,似想起什么,扭头看白微澜,疑惑低声问道,“我才知道三皇子也薨逝了。”

“邸报还没发出来,消息从闻登州传来的,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据说是剿匪被山匪杀了。”

来镜明感叹大义,“这也是为天下苍生积福祉了。”

白微澜意味不明笑了下,“那是肯定的。”

不能活着继续为非作歹,天下少一蛀虫祸害,也算是百姓福气。

不过,经来镜明这一提醒,白微澜才注意到三皇子的消息才放出来。

现在天下都在议论先帝驾崩的事情,三皇子的死倒是谈论的很少。

三皇子的死,顾凛柏没有立马公布出来,而是等皇帝死了才公布。

像是故意用皇帝驾崩来遮掩三皇子的死。

可顾凛柏怎么能掐的这么准?

或许他知晓皇帝会什么时候死?

白微澜从衙门里出来,一路上都在思索这个问题。

顾凛柏给他一种熟悉又谜团的感觉。

白微澜回到家里,媳妇儿和孩子们都在书房看书。

书房里烧了炭火,麒麟香炉也点了香薰,两排烛火架上的白蜡正烧的旺。

宴绯雪正在书案上提笔写什么东西,白微澜走近俯身一看,是年节走动送礼的琐事。

“这么早就操心这些?”

小栗儿听见白微澜声音,立马把书本放书案上,伸手要白微澜抱。白微澜身上带着点寒气,摆手道,“你别过来。”

小栗儿嘿嘿哈哈跑的更快了,“小栗儿给父亲暖手手。”

白微澜架不住小栗儿缠着,最后抱起了小栗儿,拿自己指尖戳孩子软乎乎的脸颊。

宴绯雪看他俩玩的不亦乐乎,笑着道,“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好些事情提前准备着好。”

“钱庄开业后,可能会有新的事情要忙起来。”

白微澜纠结道,“那我再物色个管家吧。”

他虽然不喜家里再添人,但是今后生意越做越大的话,是要有个管家帮忙打点这些礼节琐碎。

还真让李润竹那管家说对了,这个家没有管家,累的就是媳妇儿。

不过,目前好像并不需要管家。

白微澜内心想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对宴绯雪道,“这些就别忙了吧。叫酒楼的王掌柜处理,他应该都熟悉。”

宴绯雪对白微澜真是无奈,全是甩手掌柜,丝毫不知道年底掌柜最忙,清账就得一个月。

“王掌柜最近哪有时间。”

白微澜不理解道,“他一个掌柜,一年到头就是整理账本做做账目。我们酒楼账目清晰又没要他搞什么钻空子的财税,至于一年到头理不清还要年底赶工吗?”

白微澜说着,越发觉得王掌柜的差事不值得他一个月八两的月俸。

宴绯雪笑他平时不管账,现在数落起来倒是一堆牢骚。

“王掌柜平时除了核账外,还有控制成本。每个食材采买时要支付的厘金不同,他要根据市价和酒楼售卖情况,扬长避短优化赋税支出。”

“就这么说吧,你在前面开源,他在后面节流。”

白微澜自是知道的,只是现在有点把情绪迁移到王掌柜身上了。

要他整理个礼单也不难吧,加银子年底分红多一点,事情不就解决了。

宴绯雪摇头,“虽然王掌柜可能看在银子愿意做,但我想还是要专人专事。一个人身兼数职总有精力不怠的时候,同时要是不想干了,后续交接处理起来更加麻烦。”

“行吧,我再物色物色。”白微澜妥协道。

“我想试试。”

谷雨紧着话头间隙,想法从嘴里脱口而出,望着两人目光紧巴巴的。

宴绯雪微讶,白微澜怀里的小栗儿已经拍手鼓掌了,“谷雨哥哥好厉害。”

放鹤震惊的望着谷雨,一种我还在玩耍,你怎么就开始做大人了。

放鹤道,“那我也想和谷雨试试。”

宴绯雪点头,“你们两个一起倒是很契合,慢慢跟着我做吧。”

正好没多久孩子们也要放寒假了。

白微澜道,“厉害啊,你们都开始长大知道分担庶务了。”

宴绯雪见他刚开始无理取闹迁怒王掌柜的模样,没好气道,“估计这个家就你最小。”

转眼,就到钱庄开业的日子了。

天气仍旧阴沉沉的,一种暴风雪遮蔽天空,将落未落的压抑阴冷。

今天主街上倒是很热闹。

百姓念叨月余后,城里两大钱庄终于开张了。

因为先皇驾崩禁止敲锣打鼓放鞭炮,不过红绸缎子都高高挂起,看着也有几分喜气。

百姓吃完早饭都跑来围观,看看钱庄是怎么开业的。

一个妇人肩膀上用襟布绑着三岁左右的孩子,大冬天还穿着单衣,袖口和膝盖都打着蓝布补丁。

城里的百姓都在议论比较两家,而那妇人在挨个乞讨。

她叫杨二花,家里男人自从成亲后就瘫痪在床。上面还有两个年迈的公婆需要抚养,

她家里日子一直有上顿没下顿的,今年来县令免她家赋税,日子才稍微好一点。

今天听见城里会开钱庄,便跑过来看看有没有施粥或者洒铜钱的。

不过百姓越来越多,很快就把她挤到丰康钱庄门口,一个趔趄差点脑袋磕在石狮子上。

门童看到她衣着寒酸还差点见血,开业见血可不吉利,不耐烦摆手连声驱赶。

钱多余和伍六站在大门口,看着真金白银锭子高高垒在钱柜上,一堆堆马蹄银子,全是白花花纹银。

初次较量成果已经出来了。

钱多余满意的看着百姓,他们望着钱庄门口的银子,那一双双眼里满是震惊、羡慕和敬畏。

要论起钱庄家底,一个白手起家做酒楼的,怎么和州里四大钱庄行首的丰康钱庄比?

以卵击石。

虽然白微澜先抢占了先机,善用舆情还拿捏住百姓心理,认下了赵家那笔烂账。

但他钱多余这么多年摸爬滚打也不是白干的。

白微澜占据了城里百姓的银子,那他就从农户入手。

钱多余双手负背,一点都看不出少年地痞模样,完全就是养尊处优的老板。

但他没高兴一会儿,只见百姓都扭头朝对面钱庄去了。

钱多余面色沉了下来,叫伍六准备撒铜钱。

对面白微澜正在吉时剪彩,还请来镜明致辞。

百姓看着钱庄门口的银堆,瞧的心眼热极了。

这钱庄简直是在他们千呼万唤出来的,与自己利益息息相关,生怕中间夭折难产了。

尤其是看到对面钱庄来势汹汹,生怕白微澜扛不住压力不开了。

对面钱庄门口金灿灿白花花一堆金银,但白家门口也不逊色,看起来还是旗鼓相当。

但话是这样说,但百姓都知道对面钱庄家底肯定比白家丰厚。

要不是白家承诺兑换票据,要存钱的话还是选对面家底殷实的。

白家承诺五年兑换,现在终于看到一点希望苗头了。

百姓在底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压根儿没听来镜明在说什么。

今天县太爷一身常服,显然是因为私情来撑门面的。

只听来镜明道,“今后各级往来公款都通过信裕存汇。”

人群中的刘婶儿惊讶道,“厉害啊,和官家做生意,还怕没银子嘛。”

经过来镜明执政改善民风,百姓对衙门信任大大提高。此时衙门和信裕合作,说明信裕就是安全可靠的。

是经过官家认可的。

对面伍六听着鼓掌声,偷偷瞧钱多余的脸色,钱多余扬着眼皮带着不易察觉的鄙视,一脸满不在乎。

不过区区一个小县令。

确实,来镜明只是一个芝麻小官,但他接下来说的话,让全城百姓开始沸腾。

“本人等会儿将做见证,信裕钱庄将会先兑换一部分票据,让缺米缺粮的百姓过个热闹年!”

来镜明掷地有声的收尾,但周围百姓没反应,他还有点纳闷,但只片刻就听百姓欢声雷动。

原来是惊诧住了。

本以为要等五年,哪知道才开业就慢慢兑换第一批了。

这无疑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白东家简直是大善人,我抱孙子都没这么高兴过。”

“有盼头了有盼头了。”一妇人擡袖抹着眼泪,半辈子积蓄终于看到回来的希望。

钱多余见百姓笑得老黄牙都出来了,脸色更黑了。他转身对伍六道,“开始撒铜钱。”

伍六擡头朝二楼看了眼,三个小伙计抱着聚宝盆只听他一声令下。

伍六嗓子和他脸一样尖,长调尖锐声刺破喧闹,落在躁动百姓的耳膜上——“为庆祝丰康钱庄遥山县分号开业,本号现在撒福瑞钱了,大家一起沾沾喜气热闹热闹。”

他说着,只见二楼的伙计开始从聚宝盆里抓铜钱往下撒。

铜钱洋洋洒洒落下,在阴霾的光线下都闪着光亮的黄光。

百姓余光瞥见铜钱从天而降,还以为眼花了,直到铜板砸前面人头上。

一声惊喜爆发:“撒钱了对面!”

百姓开始蜂拥调头朝钱多余门面涌来。

白微澜话刚说到一半,钱庄宗旨只说出“便民利民”四个字,原本捧场欢呼的百姓,立马掉头捡钱去了。

开张仪式被中途打断,没人听自然说着也就没意义了。

信裕钱庄门口瞬间冷冷清清,伙计们和周焕都有些着急。

对方心思也毒了,故意在他们东家讲话的时候把百姓抢了去。

对面钱庄门口喧闹一片,铜钱还在洋洋洒洒落着,百姓都忙着佝偻捡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