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手钱庄(第2页)

周焕略绷着的五官露出笑意,连连点头一定办好。

宴绯雪又给周焕一个小锦盒,周焕双手接过,“这是?”

“打开看看。”

周焕托在手心小心打开,只见里面红丝绸包裹着一枚玉扳指。

周焕火眼金睛,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估价在二十两以上。

他擡眼疑惑的看向宴绯雪,只听后者道,“带着看看合不合适。”

周焕哆嗦着戴上,只觉得通身气流聚向丹田,而后直冲肺腑,嘴皮子有些不受控制的细颤。

难怪那段时间他姑母王婆,拿着针线缠绕他拇指。

他连忙把玉扳指捧手心,“东家这太贵重了。”

宴绯雪摇头,“钱庄的档手,身上需要些外物装点门面,谈银子的时候底气也足。”

白微澜本就不太欢宴绯雪喜送男人东西,还是这种贴身的。但他也知道这是场面功夫,对于钱庄来说档手确实也是门面。

见周焕推辞,白微澜沉声道,“宴东家叫你拿着就拿着,今后干的好,奖励只多不少。”

宴绯雪笑道,“这段时间我们不在也辛苦你了。”

周焕忙道,“应该的应该的,东家再这样客气可要折煞我了。”

宴绯雪接着又和周焕对了一些日常工作,确认开业没问题后,就和白微澜去盛雪楼了。

两人走后没多久,就见对面钱庄鬼鬼祟祟出来一个年轻人,踏进了信裕钱庄。

那人长脸瓜子尖下巴,不请自来透着几分熟稔。

“焕哥,刚刚那是你东家?我回遥山县两个月了,还是头一次见你们东家。”

周焕看着来人,开口道,“你今天不忙吗,你们不是也要跟着开业了。”

这人是周焕曾经的同僚名叫伍六,只是赵家倒后,去了州里的钱庄。

现在是跟着钱多余来遥山县重新开钱庄了。

这个圈子就是很小,随便碰见一个伙计都是老熟人。彼此性情都知根知底,周焕也清楚他来是什么意思。

只见伍六打量着大堂,手指搭在钱柜上,套近乎道,“当初在赵家当铺的时候,我就知道焕哥并非池中物,果然,现在就是钱柜档手了。”

“但焕哥待在这里完全是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啊。都说宁做凤尾不做鸡头,我真是为焕哥屈才委屈。”

周焕给他倒了杯茶水,开口道,“多大本事吃多少饭,我成不气候,倒是伍兄发达了也没忘记拉我一把,为我操碎了心。”

伍六一喜,笑道,“兄弟之间说这些太客气了。”

只听周焕又道,“不过,我自身本事不及你们,但咱们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你还在对面做事,平时多的是交流学习的机会。”

“虽然不能和你们共事,但今后定是相互照应帮扶、同气连枝。”

周焕这话说的和和气气谦虚又油盐不进,伍六碰了软钉子。

但想着钱掌柜的吩咐,务必要把这个周焕挖掉。

让信裕开不起来。

要找一个可靠可信的档手,无疑是钱庄用人中顶重要的事情。

伍六自己在联号大钱庄虽然只是个站钱柜的小伙计,但确实有些瞧不少待在籍籍无名新钱庄的周焕。

伍六道,“这东家看起来不靠谱啊,哪有开钱庄几个月不露面的,这套路不是很熟悉吗?开一个空壳子钱庄,吸纳存款后就卷款跑路,到时候官府抓的就是你这个档手。”

周焕不想同他说理,只道,“靠谱啊,不过要是真不靠谱,我倒是再来投靠伍兄,你到时候可别笑话我呀。”

这话说的伍六笑了起来,听着确实比较悦耳。

他道,“都是多年兄弟,我就给你交给底,我们钱庄在州里是行首,给钱掌柜开的月俸不到百两。”

“但我们总号听说我极力举荐你,我们掌柜自己也认可你的才能,愿意和你平起平坐拿一样的月俸。”

伍六这话假假真真,反正钱多余给他的任务就是不计代价挖到人。

多高成本都没关系,到时候不过一纸空谈再一脚踹开。

“在这个小钱庄憋屈,怎么就不去大钱庄拿丰厚薪水呢。”

周焕笑笑,故意端起茶杯喝茶水,拇指上的玉扳指落在了伍六眼里。

伍六却更加同情周焕,“假的吧。”

“来我们钱庄给十两一个真货。”

另一边,宴绯雪两人来到盛雪楼。

此时上午全是伙计在忙活,酒楼还没到开业的时间。

伙计们见到两人回来,个个脸色露出惊喜的笑意,朝两人打招呼。

一阵寒暄后,宴绯雪问王掌柜账面上还有多少银子。

王掌柜闻言,开口道,“还有三千两三百二十两四钱。”说着把酒楼账簿打开请宴绯雪过目。

宴绯雪摆手道,“我自是相信王掌柜的。”

“我这次回来的有些着急没带银子回来。正好手里有点急用,钱庄开业我得四处送礼打点下。这样,我写个条子,从酒楼支走三千两。”

王掌柜立马点头。

拿着宴绯雪给的条子道,“您稍等一会儿,马上给您装好。”

王掌柜说完后,还是把账本给宴绯雪看。还说虽然老板娘信任,但这是规矩不能乱。

积压了两个多月的账簿需要核对,不过宴绯雪经过刚才一番试探,基本确定王掌柜可靠。

他们提前回来,王掌柜不知情没时间准备假账本,要是他虚报账目也一下子拿不出三千两。

而王掌柜一下子能拿出来,说明酒楼收支正常。

厚厚的账本交给了白微澜看,要他核对得好些天才清楚。

白微澜坐在书案前翻一堆收支进出账簿,宴绯雪和一旁万杏两兄弟闲聊。

万杏眼里高兴道,“哎呀,本来着急把你盼回来好参加我亲事,结果盼回来了,亲事又只能延迟到开春了。”

先皇驾崩,全国三月内都不得嫁娶。

宴绯雪见万杏面色红润,显然和燕镇的关系处的不错,他笑道,“就这么着急嫁过去啊。你们天天待在一起共事还看不够吗。”

万杏嗔了宴绯雪一眼,“瞧你这话说的,腻不腻你自己不清楚吗。”

万梨啃着梨子大大咧咧道,“杏子现在跟燕镇回家路上你送过来我送过去,最后把我家狗都看走了。”

万杏脸热道,“说我呢,你就是个木头不开窍,外边人都说李家主天天来盛雪楼吃饭,是要把厨子挖走。”

“好些说李家主好计谋,把大厨子纳了,重创盛雪楼还白捡了个厨子。”

万梨满不在乎道,“李家主自己给我道歉了啊,他说外界都是瞎传,叫我不要放在心上。”

“再说,谁要嫁人啊,我才不嫁人,那事儿又不舒服,怪膈应的,我才不要嫁人。到时候盛雪楼给我养老。”

万杏连忙捂住万梨的嘴巴。

白微澜自己端着账本出去了,一副我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万梨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反而问宴绯雪难道不是吗?

宴绯雪抿嘴笑了下,“这事儿,得看人,你以前不喜欢张石林,自然不喜欢和他做那种事情。”

万梨好奇,“那你每次睡觉都是什么感觉。”

宴绯雪噎了下,看着万梨纯净的目光,给人一种教坏孩子的错觉。他眨眼道,“等你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就知道是什么感觉了。”

万杏听的心生向往,面颊可疑的红了。

宴绯雪见状道,“你们……”

万杏连忙摆手,羞了一脸,“哪有,就偶尔偷偷摸摸牵牵手,燕镇说要等成亲那天。”

宴绯雪点头,他相信燕镇是会给与万杏最大尊重的男人。

要是两人把持不住,有了身孕,这才是害了万杏。

本就是二嫁,要是未婚先孕,村里人肯定唾沫星子淹死万杏。说他自轻自贱,更难听的诽谤辱骂声都有。

宴绯雪笑道,“春天成亲很好,春暖花开,穿喜服也比冬天的好看。”

万杏红着脸点头,一脸待嫁情态。

他脑子记着重要事情,又忙道,“上次造谣时莺和白微澜的罪魁祸首找到了。”

“周焕告诉我了。”

万梨狠狠咬着梨核,气愤不过道,“真是龌龊。那个钱庄还把地址挑信裕对面。这不就是摆明骑在面上抢生意嘛。”

万杏也点头,“吃相真的很难看。”

宴绯雪道,“如果是正常同行开钱庄,当然是欢迎的。不过这个分号,显然心眼有点歪。”

一个县城多三四家大钱庄是好事情,更加利于钱庄的稳定发展。

每个钱庄都有寸头周转不开的时候,相互拆借是常态。

同时,钱庄也不能留款子,一般讲究“薄利多放”“内空外通”,钱庄的存款在钱柜多存一天,那就是赔钱。

因为在钱庄看来,每一个铜板都要跑出去给他们赚息钱。没放完的存款,那就只能存同行钱庄生息了。

这种同行间互存周期都很短,一般在半个月左右。同时,有时候刚把存款存进同行钱庄,又来一个大宗商号来贷款,那么这种周转寸头就需要找同行借钱。

所以周焕那句同行本是一家亲,并不是场面话。

只是,这个来凤州来的分号钱庄,显然就是奔着同行是冤家来的。

人家家大业大,压根儿不稀罕一个小县城里的钱庄同行。

话头说到这里,三人都没说出声了。

万杏道,“对方造谣白微澜想要破坏口碑,那我们也造谣他不行吗?”

万梨啊了声,两人齐齐看向他,只见万梨疑惑道,“不需要造谣啊,他自己就在造谣。”

“老王家住在钱多余家隔壁嘛,他家里就老母和发妻,前几天老母过世了,钱多余就着急把发妻赶出去,给人安了一个和老王偷情的罪名。”

老王就是后厨中年男人经验丰富的厨子。

他一个大男人,直说自己小身板遭不住这口大锅,天天在后厨与另外一个年轻小伙子吐苦水。

至于为什么不和万梨说,万梨一做菜就心无旁骛;一开始还嗯嗯啊啊应和,到最后就忘记一旁愁眉苦脸的老王。

宴绯雪道,“还有这事儿?”

万梨道,“唔,真真假假我也不知道,反正是有这么个事情。”

万杏对钱多余没什么好印象,判断道,“肯定就是,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他肯定是在来凤州安家了,现在老母一死,遥山县这边没牵挂了,又觉得发妻带不出去,就想把人踹了。”

不过这个消息,旁人听起来只能算是个热闹,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真要对钱庄来看,无关痛痒。

宴绯雪只稍稍留心,记在了心里。

几人又继续拉家常,宴绯雪又听到了一个新鲜事儿。

原来后厨的小郑对万梨有意思。

小郑是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人,长得五官端正还有点狂劲儿。以前不满万梨当大厨子,对万梨很有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