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落网(第3页)
白微澜洗完脸后,躺在账房里的竹椅上,背后青丝被水扇吹得缭乱起舞;冰水汽落在发尾、后颈上,他舒服的喟叹一声。
嘴里含了一口冰葡萄汁儿,随着喉结吞咽,凉爽直透肺腑。
一副,终于又能惬意躺一段日子的神情,宴绯雪见状好笑道,“也没瞧你怎么费心啊。”
一旁李润竹,十分没眼力劲儿的跟来账房,白微澜想腻歪都不能。
白微澜没好气道,“你李家主,出现在盛雪楼的账房重地不妥吧。”
李润竹道,“为什么能这么精准判断,秦家会越过茶引先去山场拿茶叶。听完我就走。”
“这事,我之前完全没接触过之类的风声。”
白微澜道,“这当然是内部消息,岂会让外界知道。”
“内部消息?”
李润竹没接着问下去了,只以为白微澜在京城中的人脉有消息。
其实不然。
这都是白微澜靠着敏锐的直接推敲出来的。
着急赶路都会先上船后补票,商场做生意尚且也会绕过繁琐手续走捷径。
白微澜潜意识觉得这是个突破口。
然后去衙门找来镜明光明正大走后门,要查看甲库里的历年茶叶进城记录、官府批文、茶引印鉴等档案资料。
仔细一对比推敲,白微澜就发现批文与茶叶进城记录时间,中间相隔过短。再看茶引上的日期也一样,明显慢于茶叶进城归档时间。
果不其然,历任县令在进城没看到茶引复联的时候,都给秦家放行了。
白微澜道,“前几年,长公主的驸马就是因为私贩茶叶被流放了,这下秦不著有的苦头吃。”
李润竹也有所听闻。
朝廷对茶盐等赋税管理的十分重视。但也因为其中利润太高,很多官员和商贩铤而走险,利用职务中饱私囊。
李润竹道,“那林家,你打算怎么办?”
白微澜抿了口冰水,半眯着眼,开口问李润竹,“林家,交给你处理吧。”
“墙头草,你们又是世家,我就不出面搅和了。”
“商人逐利,他趁势针对打压我,那就该承受我的反击。”
一会儿不出面,一会儿又反击,李润竹着实没听明白。
林家已经站错两次队伍,李润竹对林家也没多大感情了。
只是和林长风关系在那里,也不好下重手。
白微澜道,“林家,不急于一时。排在前头应该是孙家。”
“孙家?”
“孙家一直不是安安分分的?河道上的很多大宗货物都让给李家做了。”
白微澜摇头,眼里似俯瞰千山万水的浩渺、又抓不住稍纵即逝一闪而过的灵光。
只是一点直觉。
“孙家多留意下,总觉得秦家背后有孙家的影子。”
“比如,孙家为什么派人打断秦不著儿子腿,嫁祸在我身上。”
“原来白兄真的是被冤枉的?竟然是孙家?”
不怪李润竹惊讶,一是符合白微澜作风,二是秦孙两家是姻亲。舅舅派人重伤自己亲外甥,这简直匪夷所思。
李润竹扇子在手里拍了拍,开口道,“孙家,定是在图谋什么。”
秦家以贩卖私茶被抓,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百姓纷纷拍手称快。盛雪楼里更像是过节似的,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一片。
“白爷实在太厉害了,不声不响就把秦家搞垮了。”
“是啊,我们白白担心那么久。”
本来很高涨的气氛,被这食客一说出口,瞬间都有些后怕。
噤声中面面相觑。
好好的提这个干嘛。
白爷和老板娘都是硬茬儿。
万一两人,清算他们这些追着要说法的怎么办?
白天那个妇人还被永远禁止进盛雪楼了。
要是他们被禁止,周围邻里指不定怎么笑话。
而且现在明白人都知道,得罪谁都不要得罪盛雪楼东家。
之前吵吵闹闹要说法要交代,现在担惊受怕像个鹌鹑。
有些风声灵敏的食客,忍不住得意,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点了点桌子。
一人歪着肩膀斜着眼睛,一副局势尽在掌控中的油腻,“这事儿,我一早就知道白家能赢,看你们一个个大声嚷嚷的,怕还不知道白爷的厉害。”
他抖着腿继续道,“你们知道为什么,旁人管盛雪楼老板叫白爷吗?就是因为赵家都是盛雪楼老板整垮的。”
“啊?不是李家主吗?怎么是盛雪楼东家了?”
“就说你耳根子背啊,你就说李家主为什么和白家关系好?据小道消息,可靠的哈,”
“赵家私熔铸官银都是白爷设下的圈套。”
“咱们来青天是为了让赵家打消顾虑,才送两个贴封条箱子去赵家当铺,让赵家觉得新县令也是贪官,有钱能使鬼推磨的。”
“竟然是这样?那不是真冤枉来县令了?”
“可不是,就拿最近赋税删减改革的事情,咱祖祖辈辈就没遇见过这等好事儿。赶明儿一定坟前上三炷香,祖宗保佑啊。”
“要感谢应该感谢来县令不是,这是我们活的父母官啊。”
“所以你看,咱们父母官的僚机可是白爷,我看你们今后管好嘴巴,要是不知轻重把人家惹烦了,赵家秦家就是下场。”
食客们听得连连后怕点头,腮帮子咀嚼动作都谨慎了些。
他们这些人都是平头百姓,赵家和秦家在他们眼里都是庞然大物。意识到盛雪楼老板的厉害了,哪还敢要什么说法啊。
一人道,“那咱们的银子有望了啊,白爷这么厉害,一定能赚到更多钱的。”
这句话无疑是一个炙热的信念,很快就打破僵硬的气氛。
未来可期的欢喜写在每个人的脸上,堂内又开始喜庆热闹起来。
那油腻自信的食客见状,神不知鬼不觉退出饭桌,悄悄来到了后院。
他对燕镇弯腰点头,“都办好了,今后他们不敢拿捏胁迫盛雪楼了。现在白爷和老板娘他们都畏惧的很,根本不敢再出现逼迫的事情。”
燕镇自然听到了大堂内的气氛,给了那人一两银子。
而后燕镇敲了账房的门,一会儿,白微澜开门了。
宴绯雪正在翻账本,擡头见是燕镇,开口问道,“都办好了?”
“嗯,现在食客们被震慑敲打一番,脑子都很清醒了。”
盛雪楼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赶走一个客人无所谓,但是不能激起众怒。
但是这些食客本末倒置,讨要说法确实让宴绯雪心中不爽。
盛雪楼绝不是旁人能撒泼指手画脚的地方。
但对付食客们的手段确实不能太过刚硬,便叫燕镇找个人引导话头,让他们清楚盛雪楼不是好惹的。
白微澜一屁股坐在摇椅上,扭头看宴绯雪,懒洋洋道,“要我说啊,现在是他们求着咱,咱们酒楼态度强硬,那些食客还不是没法子。”
“不过,晏晏这法子很好刚柔并济,已经拿那个妇人杀鸡儆猴,现在又舆论引导,食客们也不敢生事了。”
燕镇也道,“确实,现在都知道咱们老板娘不仅,”燕镇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感觉很奇怪,是自己堂弟但是总感觉说出口会亵渎什么。
白微澜接嘴得意道,“是不是说老板娘不仅天人之姿,人美心善,也是雷霆手段。”
燕镇局促点头,“以前伙计们只觉得老板娘可亲,现在是可亲可敬。这年头,维护伙计自尊和脸面的东家不多。”
燕镇说到这里,多年在外漂泊的经历让他眼里有些沧桑。但此时说起宴绯雪,眼里很感激敬佩。
白微澜道,“我媳妇儿就是面冷心软。”
宴绯雪最烦白微澜说这点。
扪心自问,这些都是白微澜自己扣下来的帽子。
还是说,遇到白微澜之后,他越来越这样了?
不过是什么都不重要。
宴绯雪放下账本,擡头看白微澜,面无表情道,“没事就出去,秦家后续收尾什么情况”
“看看,这还不让人说了。”
燕镇问出了自己疑惑,“不过,咱们为什么不做茶叶生意,反而让李家做了?”
白微澜胸有万千,但也只透出一点,他道,“盘子不能一下子兜太大,目前坚定的目标是把钱庄做扎实,未来,遥山县只是我们的一个落脚点。”
燕镇不明所以,转头看宴绯雪,宴绯雪解释道,“他指闻登州。”
燕镇困惑,“那不是封禁的不毛之地吗?听说还很混乱,比遥山县还贫困。”
白微澜勾唇道,“未来那里将是全国各地商人涌入的地方,咱们地势优越,交通要道,过去不过六百里,急行两天就到了。”
“燕镇,你要尽快能完全盘住盛雪楼,今后,需要用人的地方越来越多。”
燕镇肃然点头,委以重任的兴奋和压力接踵而至,但这是他期盼已久的事情。
宴绯雪见燕镇认真充满干劲儿,只要发挥他身上沉稳按规矩办事的原则就行了。
宴绯雪想到这里,突然想了下,“大伯母生辰是不是要到了?”
燕镇点头,“还有十天。”
“那提前安排好酒楼,在这里宴请村里亲族。”
宴绯雪说完见燕镇有些迟疑,但顿了下只改口道,“我还是问问大伯母自己意见吧。”
燕镇倒是没觉得心里不舒服。
只是他娘的性子,定是觉得太过铺张浪费。
但本欢欢喜喜准备祝寿的期间,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来镜明被知府弹劾官商勾结,被巡察使衙门拘捕了。
大历只设县州,州上面就是一方巡察使衙门。巡察使没有治理管辖权利,但负责监察地方官。
秦不著:tui~呸!
白微澜:……#@*
半夜,白微澜梦中惊坐起,摇醒宴绯雪,“他是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