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告急(第2页)
——“他不过是个外地来的破落户,听说以前家里是开矿的,后面矿踏了,砸死了好多人,家里也垮了,当时听说他也在煤矿下查看,被埋死了。”
“就是这样,他夫郎才拖家带口,从外地跑回村子里过日子,三年过去,白微澜才找回来。”
赵老爷子敏锐道,“三年?白微澜这样聪明的人还要找三年?”
赵潜运哪知道这些细节,他不过是听张石林说的。
张石林家夫郎和白微澜家夫郎是好朋友,有这层关系在,这消息显然错不了。
一人道,“是不是这三年间白微澜被砸失忆了,恢复记忆后才找来的?”
“他搅的咱们心神不宁,咱们去搅的他家宅不宁,查查他失忆的时候是不是娶妻生子过。”
赵潜运被这没脑子的话听的内心焦躁,就算是三妻四妾,又能怎么样?哪个做大事的不是妻妾成群。
与其在这里白白浪费时间,他决定去李家码头亲自去看看。
一到码头,就见工人在一袋袋扛着大米,清冷两月余的码头,一次涌进几百名工人。
“还是东家有远见啊,提前两个月各地收粮食,不然这次赵家涨价,这青黄不接的时节一时间上哪儿去弄这么多粮食。”
“是啊,我是也今天才听说,这批粮食早就弄到手了,在来凤州的货场囤了一个月,最近才往回运。”
“那赵家真的是趁机赚百姓苦难钱,明明流年不利收成不好,还故意压低五成收油菜籽。
见到李家擡高价格收油菜籽后,他又眼红开始抢着收,听说大米涨价也是因为他家银子不够了,想在老百姓身上多捞点钱。”
“还是李家心善啊,从外地运来这么多大米,谁还买他赵家的。”
“人在做天在看,吃相不要太难看。我们附近十里八村都把油菜籽卖给李家了。”
两个月前就到处买米?
两个月前不就是他第一次去找白微澜的时间?
他当时到底说了什么?以至于白微澜洞悉了他赵家想要针对李家的计划?
一向引以为傲的记忆此时有些模糊,又是这个白微澜!
他此时十分后悔,要是他没威胁白微澜审时度势看清局势,白微澜会不会就不会帮着李家这样针对赵家。
赵潜运听着路人议论纷纷,眼前人流络绎不绝,整个人虚幻的定在原地,路人擦肩而过就能把他撞倒似的。
“看什么看,走路长不长眼睛啊!”
赵潜运听见声音回神,只见那挑着箩筐的挑夫连忙对自己弯腰道歉,他摆摆手示意没事。
他收了刚刚游离落败的神色,朝那小跑而来的张石林看去,后者的做派像刚刚吼人的不是他,握着腰间弯刀,点头哈腰。
“原来是张捕快。”
张石林爹是捕头,人称张捕头,儿子就称张捕快。
“你怎么在这里?”
原因,当着赵潜运面说不是直接得罪人吗?
就是因为赵家米价飞涨,李家运来大米缓解燃眉之急,新任县令怕百姓哄抢,派了巡逻捕快。
张石林摆手抱怨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不是给百姓做面子功夫来着。”
“上司一张嘴,
赵潜运也是参加过乡贤宴的,只是城内以他们几家为首的,对着新县令并不看好。
纸上谈兵空有一身抱负的愣头青,以为颁布告示就能抑制住他赵家米价。要不是李家及时出现大米,这米价就是新县令的第一道拦路虎。
赵潜运想到这里,心里叹了口气,半眯着眼睛口齿间拆分咀嚼着白微澜三个字。
看来还得从白微澜入手了。
对方一步看十步,他们步步计划全在预判中,这仗还怎么打。
现在只要能让白微澜退出两家斗争里,也顾不上让白微澜旁观坐大了。
“张捕头,你方便叫上你家夫郎,和我一起去白微澜家吗?”
张石林啊了声,显然一时没反应过来,白微澜是哪号人。
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是万梨朋友燕哥儿的男人。
“去找那个破落户干什么?村子里最近下雨没干,一路泥水脏鞋,赵公子要是想踏春,可以改天再去。”
张石林看着说着不着调的话,实则试探人为什么要去找白微澜。
赵潜运现在听不得破落户三个字。这无疑是扇他耳光,连个破落户都斗不赢
见他脸色不悦,张石林也不再多问,一口答应了。
他见赵潜运眉头郁结,试探开口道,“您带着我们去上白微澜家,肯定是因为我夫郎和他夫郎相熟吧,这里面有我们帮到忙的,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赵潜运看他一眼,“白微澜真是破落户?”
张石林目光闪动了下,“村子里人都这么说,他本人就是爱摆臭架子装什么有钱人,像赵公子这种百年望族出来的,一瞧就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输的更惨吗?
赵潜运没好声道,“你先回去,等会我会派马车去你家接你们。”
张石林目送赵潜运走后,眉头拧巴了下,眼里露出一点幸灾乐祸的神情。
你赵家公子了不起,最后还不是要求着我帮忙。
不过要万梨也去……他最近和万梨在冷战中,切确的说也不叫冷战。
万梨一向大大咧咧的,每天围着灶台转就乐呵呵的。天冷还会给他暖被窝。
只是最近不让他碰了。
好像就是村里的堂弟来找他之后,万梨有点说不出来的别扭。
但是张石林对万梨本来就不上心,只当万杏背后说他坏话。要求万梨今后回村子要给他提前说。
万梨也没多的话,点头表示知道了。
因为新县令上任,现在张石林公务繁重起来。以前花天酒地的借口现在都变成真的了。
他以为万梨受他长久冷落,最近耍起了脾气。但是耍脾气吧也不发火,每天低眉顺眼的,饭菜照样顿顿做的精致。
这样温顺的性子,反倒惹的张石林多看了几眼。这一看,还真发现万梨有个梨涡,一笑还挺好看的。
晚上的时候,他难得想温存下,结果万梨说最近找算命先生算了下,不适合圆房。
万梨一向信这些,张石林也就没怀疑。
只是原本对万梨兴致缺缺嫌弃他死板不够温柔小意,这下吃不到,心里反而被勾的紧了。
张石林白天早早回家,家里老娘还诧异怎么回来这么早。
见张石林直奔他们房间,不一会儿又出来了,满屋子找了一通没看到人,“娘,万梨在哪儿?”
“你这孩子,万梨能去哪儿?你又不让他随便出门,他不是灶台就是菜市口,这会儿在给我炖老母鸡高汤。”
张石林急匆匆朝灶房奔去,万梨正背着门,在案板上给老母鸡破肚子。
他腰间系着围兜显得腰也不粗,比楼里哥儿还差不多。
张石林看得心痒痒,一把从身后抱住万梨,压低声音道,“做什么呢。”
万梨手一抖,神色肉眼可见的慌了,他偏头遮住自己神情,却被误解为羞涩,张石林更想要亲热亲热了。
眼见就要凑过来了,万梨心急,两只沾满油腻鸡肉的手掌,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拿起鸡屁股转头对张石林笑。
张石林撅着的嘴巴贴在了鸡屁股上。
最后张石林一个人出了门。
“你家夫郎怎么没来?”
赵潜运眼里明显在说,你夫郎不来,你去白家有什么用。
张石林想起万梨那一张油腻腻的脸就恶心,嘴还碰到了鸡屁股,此时对万梨厌恶的不得了。
“他突然感染了风寒,此时在家躺着。真是不凑巧,也不是谁都能在赵公子面前开眼的。”
人没来,只能这样了。此时烦闷许久的心情被这两句奉承话说的稍微松快了点。
两人进村子后,刚下马车,就有村民热情的招呼。
“是找白微澜家吧。”
“来来,我刚好去他家门口田里扯草,我带你们去吧。”
刘婶儿正扛着锄头出门道。
张石林松了口气,他之前吹嘘自己和白微澜相熟,要是此时还找不到家门口的话,不就是露馅了。
至于当面见到白微澜,凭他一张嘴就能说的花言巧语,赵潜运也看不出来。
一路上水泥溅身,张石林有点功夫底子傍身,倒是底盘稳,赵潜运就不得不微张开双手来保持平衡。
他们两这样落在刘婶儿眼里,像是刚刚学会走路,忍不住脚底打滑的鸭子。
“你们是李家主派来的吗?”
“哎哟,真的感谢李家主大善人啊。要不是他,我们这辛辛苦苦抢的油菜籽就要贱价卖个赵家了。”
“多亏了李家主仁义,今年风里雨里跑了几个夜晚没有白费,油菜籽虽然减产,但是赚的比以往多好几百文。”
张石林听着没敢开口,也不敢看赵潜运脸色。
赵李两家生意战,稍微有点消息的都知道内幕,赵家先动反而被李家反手压制了。
此时村民更是把赵潜运当做李家人,当面狠狠夸李家多好。
这赵公子怕内心咬牙切齿的记恨上了。
赵潜运没有话,但是刘婶儿十分兴奋,像是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李家人,要当面表示热情的谢意。
“以前只看到李家码头近千号人啊,乌泱泱的,以为李家主那种有钱人架子大的很,没想到本人还很和善,真的是好人啊。”
“不像那赵家,给他铺子卖了几十年的油菜籽,价格每年不涨就算了,今年明知道是欠年还价低五成,这不是明摆着不顾老百姓死活吗?”
这话赵潜运就不爱听了,他道,“生意都是这样,赵家也有赵家的难处,一大家子还有工人,这近千口人也得吃饭,拿工钱。”
“再说,你们和赵家合作了几十年,还不是在赵家困难的时候,转手就把油菜籽卖给了李家。”
“当然啊,谁出钱好就卖给谁啊,这傻子都知道的事情,那些老板又不是做慈善的,我们又不是他们的家仆,这样一想啊,还是李老板心慈。”
刘婶儿说完,有些疑惑的转头看向两人,怎么她说李家好还不乐意了。
难道不是李家的人
正当刘婶儿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张石林开口带走了话头。
他道,“你们村油菜籽属于最早那波卖的价格吧。你看现在这价格和之前比起来又翻倍了,你们不心疼后悔吗?”
说起这话就肉疼,“哎呦,怎么不后悔啊,后悔的要死,要是能留到现在还赚的更多。看到别人还有卖的,眼红的不行啊。”
张石林道,“那你们怎么不找李家要补差价啊,都说他是大善人,这个不会不补吧。”
刘婶儿嘴角撇了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事情哪有这样的道理。况且,这还是白微澜给介绍牵的线,我们怎么会让人在中间为难,破坏两人关系。这样做不就是过河拆桥成了白眼狼不是。”
“再说,我们本就没这个命啊,要是多放几天在手里,那就是要么烂了,要么贱价卖给赵家,幸好白微澜心善知道我们不容易,才找来李家。”
刘婶儿当然不觉得白微澜是专门为整个村子好,他们估计也是沾的冬青的光。
但是白微澜一家能不计前嫌帮助他们村子,这也是仁义善心啊。
刚好走到宴绯雪家门口,前面有两条分叉口,分开的时候刘婶儿回头看了眼两个陌生男人。
这一瞧还真瞧出了名堂,刚刚和她说话的,好像万梨的男人?
之前万梨成亲的时候她去吃酒席了。只见一身新郎官的男人,端着官老爷气派,一起迎亲的男方人好些都是衙门捕快,看着十分威武。
以至于先前看到这,个头中等平平无奇的男人,完全没想过认识。
不过他刚刚那翻挑拨离间简直用心险恶,还当她真听不出来么。
她以前村口编排是非的时候,他还在娘肚子里没出生吧,在她眼里像个丑猴子似的。
万老二天天吹嘘的官爷女婿也不过如此。看着还没白微澜好,样貌和脑子,那是一样都比不上。
刘婶儿转身的时候还故意呸了声,不过那两人此时只顾着整理仪容,在院子门口的石块上刮脚底黏的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