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蓄谋已久(第2页)
“要跟神甫们说一声吗?”瓦迪斯瓦夫·阿马托顺嘴问道。
“跟他们说什么。这些神学家指不定已经开始祷告了呢。”哈拉尔德·布兰特轻蔑一笑。“这会儿过去,是劝他们不侍奉主,而是和我们一起去妓院让婊子侍奉?”
“你这也太不敬了。”瓦迪斯瓦夫·阿马托皱眉道。
“谁给我这个,我就敬谁。”哈拉尔德·布兰特掂了掂到手的银条,装模作样地给迪尼什·若昂行了没有帽子的脱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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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完成了对庭院的简单收拾之后,在京耶稣会的三大巨头,金尼阁神甫,郭居静神甫和王丰肃神甫在祷告室里组织了一场祷告。
祷告结束,三巨头解散了集会,但他们自己却并未离开。
看着年轻教众逐渐远去的背影,郭居静神甫默默地关上了祷告室的大门,又顺手将祷告室的门栓给放了下来。这是这间祷告室自辟出以来,第一次从内部上锁。
郭居静转过身,但还没等他走回到被重新扶正的耶稣受难像十字架前。坐在十字架右侧第一排最左侧座位的金尼阁就开口发问了:“接下来要怎么办?”
郭居静
没有接金尼阁的茬,而是继续行走到十字架前,撩开儒服的前襟,默默地跪了下来,并摆出祈祷的姿势。
金尼阁眉头一皱,就在他即将二次发问的时候,坐在左侧第一排最右侧座位的王丰肃开口了:“当然是想法子申救龙华民会长和那些被捕的教众。”
王丰肃,原名艾方索·瓦格诺尼,意大利贵族出身。他之所以给自己起名为王丰肃,完全是因为发音相近。“王”与其姓“vagnoni”相近,“丰肃”则是其教名“Alphonsus”的简译。
西历1584年,亦即万历十二年,时年十八岁的王丰肃进入耶稣会初学院接受教育。万历三十一年,王丰肃起航东渡,万历三十三年,王丰肃初至南京。
到南京后,王丰肃专心学习中国的语言文字,研究古籍经典文献,著述立说,颇受追捧。后因传教有方,被利玛窦任命为耶稣会中国教区南京分会的负责人。任内,王丰肃神甫积极贯彻利玛窦,以学术为先导,与儒家士大夫相交,不与中华传统相悖的传教原则,在南京广泛交友,发展教众,获得了很大的成功,甚至在南京立起了一座教堂。
但好景不长,万历三十八年,利玛窦病逝于北京,逝世前指定龙华民接任教会中职务。龙华民上任之后,立刻改弦更张,主张耶儒分离,反对引进儒家经典注解教义,更是坚决反对用“天”和“上帝”这样,早有特定意义的“古词”来指称“deus”,要求在华教众只许用音译的“陡斯”来指称这一神圣的存在。这就引起了南京当局,尤其是时任南京礼部右侍郎沈的高度警惕。万历四十四年五月,沈上《参远夷狄疏》,掀起南京教案。七月,巡城御史孙光裕带兵抓人,王丰肃就是第一个被抓的。八月,南京礼部颁布《拿获邪党后告示》,告示中称:“狡夷王丰肃等,潜住都门,妄称天主教,煽惑人民。”
万历四十五年,南京教案落下帷幕,王丰肃被广东当局囚送澳门。
万历四十八年,天地更易,新任礼部尚书徐光启发函邀请耶稣会进京。得到通知后,龙华民兴奋异常,立刻组织使团北上,但同在澳门的王丰肃却以主持澳门事务为由,婉拒了龙华民的邀请,没有与使团一道北上。直到雇佣兵北上援辽,他才应郭居静的邀请,星夜进京。可怪的是,他进京没多久,就又遇上了教案。
“有意义吗?”郭居静抬头仰视十字架,在他身后分坐左右的金尼阁和王丰肃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唯有受难垂头的耶稣能看清郭居静眼里的神色。
“不管有没有意义,我们都应该做一做。”王丰肃也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了受难十字架上。
“要怎么申救?”郭居静的声音也是不喜、不怒、不哀,听不出什么情绪。“上谕给门多萨的定性可是‘耶教左道’,要是把握不好申救的度,我们这些‘耶教正道’说不定也就‘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