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离尘
东域的晨雾总带着几分黏稠的湿意，像化不开的离愁。
王陆站在灵剑山山门前的望仙台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云纹。那柄陪伴他多年的坤山剑此刻安静地悬在腰间，剑鞘上的流光比往日黯淡了几分，仿佛也感知到主人即将远行。
“真要走？”
身后传来琉璃仙带着哭腔的声音，她手里还攥着刚出炉的糖糕，油纸被捏得皱巴巴的。小姑娘眼眶通红，鼻尖上沾着点面粉，显然是从后厨一路追过来的。
王陆转过身，嘴角弯起惯有的弧度：“怎么，担心你家师兄一去不回？”
琉璃仙把糖糕往他怀里一塞，跺脚道：“谁担心你！是师父说……说虚空巢穴那边很危险，让你多带些吃的！”话音未落，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王陆接过还带着余温的糖糕，指尖微顿。他仰头望向灵剑山的主峰，云雾缭绕间，隐约能看到掌门所在的望月台。三天前，各大宗门收到来自西溟的传讯——虚空巢穴的封印出现裂痕，上古异兽即将破印而出。而他，作为东域年轻一辈的翘楚，被推举加入远征队。
“放心，”他揉了揉琉璃仙的头发，声音轻快，“你师兄我可是天命之子，阎王爷见了都得递烟。等我回来，给你带虚空特产的亮晶晶。”
琉璃仙抽噎着点头，却死死拉住他的衣袖不放。山风卷起两人的衣袂，远处传来钟鸣九响，那是启程的信号。
王陆掰开她的手指，将糖糕塞进她手里：“拿着，师兄去去就回。”
他转身跃下望仙台，玄铁打造的飞舟正在山脚下等候。舟上已经站满了人，蜀山的凌云子、天音寺的了尘大师、还有万法仙门的几位长老……东域修行界的精英几乎齐聚于此。
“王陆小友，可算来了。”凌云子抚着长须，眼中带着赞许，“此次西行，还需依仗小友的通天手段。”
王陆拱手笑道：“凌长老过誉，晚辈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
他嘴上谦虚，心里却清楚此行的凶险。虚空巢穴位于三界交界处，是上古大战后留下的空间裂隙，里面盘踞着无数凶兽，更有被封印万年的噬心兽。传闻噬心兽以修士的灵力为食，一旦破印，整个修行界都将面临浩劫。
飞舟缓缓升空，王陆回头望去，灵剑山越来越小，最终缩成云雾中的一点。他将目光收回，落在手腕上的传讯符上——那是师父王舞临行前塞给他的，说是关键时刻能保他一命。
“别婆婆妈妈的，早点滚蛋。”当时王舞是这么说的，可王陆分明看到她转身时，袖口沾着的泪痕。
飞舟划破云层，朝着西溟的方向疾驰。舱内的修士们大多闭目养神，只有几个年轻弟子还在兴奋地讨论着虚空巢穴。王陆靠在舷边，啃着琉璃仙塞给他的糖糕，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却压不住心头的沉重。
三日后，飞舟抵达西溟边境的落星崖。这里是距离虚空巢穴最近的落脚点，崖下便是深不见底的裂谷，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嘶吼声。
“诸位，”为首的白发老者站起身，他是此次远征队的领队，来自昆仑墟的玄机子，“前方便是虚空巢穴的外围。根据古籍记载，巢穴内时空错乱，大家务必小心行事，切莫擅自离队。”
众人点头应是，纷纷祭出法宝。王陆握紧坤山剑，剑身传来轻微的震颤，似乎在呼应着某种未知的力量。
玄机子祭出一面青铜八卦镜，镜光冲天而起，在裂谷上方撕开一道光幕。“随我来。”他率先跃入光幕，其他人紧随其后。
王陆踏入光幕的瞬间，只觉一股强大的吸力袭来，眼前的景象骤然扭曲。飞舟、同伴、落星崖……所有熟悉的事物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
第二章 迷阵
不知过了多久，王陆在一片荒芜的平原上醒来。
四周是灰蒙蒙的天空，脚下的土地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他挣扎着坐起身，发现坤山剑插在旁边的岩石里，剑身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啧，这破地方还挺费剑。”王陆拔出剑，心疼地吹了吹剑刃。
他环顾四周，看不到任何同伴的踪迹。显然，在穿越光幕时，众人被打散了。
“凌云子？了尘大师？”王陆运起灵力喊了几声，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虚空巢穴果然名不虚传，仅仅是外围就如此诡异。他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法器，传讯符还在，只是灵力波动极不稳定，看来这里的空间磁场干扰了法器的运作。
“既来之，则安之。”王陆耸耸肩，朝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走去。当务之急，是找到其他同伴，或者搞清楚这里的状况。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石林。那些石柱高耸入云，表面刻着奇怪的符文，闪烁着幽幽的绿光。王陆刚踏入石林，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谁？”他猛地转身，坤山剑直指后方。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从石柱后走出，兜帽下露出苍白的下巴：“王陆公子，别来无恙。”
这声音清冷如玉，带着几分熟悉。王陆皱眉道：“阁下是？”
那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绝美的面容。柳叶眉，丹凤眼，正是万法仙门的苏沐橙。
“苏仙子？”王陆有些意外，“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沐橙拂去衣袖上的尘土，淡淡道：“飞舟解体时，我被一股力量推到了这里。倒是王公子，似乎很从容。”
王陆收起剑，笑道：“反正着急也没用，不如随遇而安。”他打量着四周的石柱，“这些符文你认识吗？”
苏沐橙走近一根石柱，指尖轻轻拂过那些符文：“这是上古禁制，名为‘困龙阵’。据说能困住龙族，看来我们闯入了一个不小的麻烦。”
王陆挑眉：“困龙阵？那岂不是插翅难飞？”
“也不尽然。”苏沐橙指着符文的排列，“你看，这些符文是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的，只要找到阵眼，就能破阵。”
就在这时，石林深处传来一阵低吼。王陆和苏沐橙对视一眼，同时祭出法宝。只见一群形似狼狗的凶兽从石柱后窜出，它们的皮毛呈暗紫色，眼睛里闪烁着红光，嘴角滴落着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