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太太吧? 作品

第425章 银海乌月(终章)(第2页)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看着那团颜色可疑、气味更加可疑的“泥巴”,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排斥和质疑。

这……就是人类所谓的“治疗”?他宁愿再舔一百遍伤口!

乌却全神贯注,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金色的长发有几缕垂落下来,随着他用力捣药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浅蓝色的眼眸紧紧盯着石臼(如果那块礁石能称之为臼的话),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神情专注得仿佛在雕琢一件稀世珍宝。

小小的琼鼻微微皱着,淡玫瑰色的唇紧抿成一条线,透着一股倔强的认真。终于,他停下了动作,看着石面上那团勉强算是均匀的墨绿色药糊,松了口气。

“好了!”

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但满意的笑容。

那笑容像穿透阴云的阳光,瞬间点亮了他精致的脸庞,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烂漫,却又有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指,从那团墨绿色的药糊里挖了一大块!

冰凉的、黏腻的触感瞬间包裹了乌的手指。

他丝毫不在意,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团散发着强烈气味的草药泥,凑近银爵肋下的伤口。

银爵的身体瞬间再次绷紧!

异色的瞳孔死死盯着那团越来越近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绿色物体,全身的肌肉都发出了无声的抗拒。

这太荒谬了!这看起来像海底淤泥的东西,甚至是排泄物的东西……

要抹在他的伤口上?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东西散发出的怪异“力量”在刺激着他的皮肤!

本能驱使着他立刻后退,或者用尾巴将这个莽撞的人类扫开!

然而,就在他即将付诸行动的前一秒,他撞上了乌的目光。

那双浅蓝色的眼眸正抬起来看着他。

没有试探,没有算计,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只有纯粹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以及一种近乎执拗的“必须这么做”的坚定。

那目光清澈见底,像最纯净的浅海,坦荡地映照出银爵此刻的警惕和不安。

一种奇异的、难以抗拒的力量,从那目光中传递过来,像温和却坚定的洋流,瞬间瓦解了银爵紧绷的防御姿态。

他……是为了帮我?

这个认知像一道微弱却清晰的电流,击穿了银爵心中最后一道名为『警惕』的坚冰。

抗拒的力道消失了。

他僵硬地靠在冰冷的礁石上,银白色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最终缓缓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紧绷的身体线条,终于彻底松懈下来。那是一种无声的、带着巨大疑虑却又最终选择了信任的默许。

乌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是得到了某种珍贵的认可。

他不再犹豫,将指尖那团冰凉黏腻的草药泥,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敷在了银爵肋下那道狰狞翻卷的伤口上!

“嘶——!”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强烈刺激和冰凉触感的剧痛,如同无数根烧红的细针,猛地扎进伤口深处!

银爵猝不及防,倒抽一口巨大的凉气!

整个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黝黑的皮肤下肌肉虬结隆起,巨大的尾鳍“啪”地一声重重拍打在潮湿的礁石地面上,溅起一片水花和苔藓碎屑!

他银白色的瞳孔骤然放大,墨黑的眼白似乎都因为这剧痛而收缩,额角瞬间渗出大颗大颗的冷汗,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滚落,混合着之前的海水,在下颌汇聚成滴。

痛!比被章鱼腕足抽中时更尖锐、更深入骨髓的痛!

那草药泥像是有生命一样,带着一股蛮横的、灼烧般的“力量”,狠狠钻进了他受损的皮肉里!

这感觉糟糕透了!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发出痛吼,锋利的爪尖深深抠进了身下的礁石,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然而,就在这剧痛爆发的顶点,银爵死死咬住了牙关!

下颚的线条绷得像岩石般坚硬。喉咙里滚动着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鸣,却硬生生将那声痛呼咽了回去。

只有胸膛在剧烈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新一轮的锐痛。他强迫自己忍耐着。

不是因为相信这古怪的草药,而是……因为那双眼睛。那双此刻正紧张地注视着他反应、充满了关切和一丝不安的浅蓝色眼眸

乌显然也感受到了银爵瞬间爆发的痛苦,他敷药的手指顿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心疼。

“很……很疼吗?”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浅蓝色的眼睛里满是自责。

“对不起……我知道这药敷上去会很刺激……但村里的老渔夫说,这种海蛇草捣碎了敷伤口,能防止烂肉,好得快……”

他解释着,声音越来越小,看着银爵强忍痛楚、冷汗淋漓的样子,自己的眼眶也有些发红。

银爵艰难地抬起眼,对上乌愧疚的目光。他急促地喘息着,努力平复身体的痉挛,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没……事。”

声音嘶哑低沉,带着明显的颤抖,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韧。

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乌继续。

看到银爵强忍的模样,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忍,再次低下头,更加小心、更加轻柔地将剩下的草药泥一点点、均匀地涂抹在伤口上。

他的动作极尽所能地放轻,指尖带着微微的颤抖,每一次触碰都屏住呼吸,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那专注的神情,像是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使命。

洞穴里只剩下银爵粗重压抑的喘息声、草药刺鼻的气味,以及乌指尖轻柔涂抹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时间在痛苦与专注的对抗中缓慢流淌。

终于,最后一点药泥覆盖了伤口。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收回手,看着被墨绿色药糊覆盖的伤口,又看看银爵依旧紧绷、布满冷汗却不再剧烈痉挛的身体,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浅笑。

他随手在旁边还算干净的石壁上蹭了蹭沾满药泥的手指,然后默默地挪到银爵身旁不远处的一块稍矮的礁石上,坐了下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身体微微侧向银爵的方向。

金色的长发垂落肩头,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流淌着温润的光泽。

那双浅蓝色的眼眸不再紧盯着伤口,而是望着洞口方向那片被天光微微照亮的海面,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单纯地陪伴着。

小小的琼鼻温美如玉,淡玫瑰色的薄唇轻轻抿着,侧脸的线条柔和而沉静,像一尊守护在礁石间的精灵雕像。

沉默在潮湿的洞穴中蔓延。

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永恒节奏从洞外隐隐传来,还有银爵逐渐平复下来的、依旧带着痛楚余韵的呼吸声。

这沉默并不压抑,反而像一层无形的、温柔的纱,包裹着两个刚刚经历了“治疗”风暴的生命。

一种奇异的安宁感,在药草的苦涩气味中悄然滋生。

银爵靠在冰冷的礁石上,肋下的伤口依旧传来阵阵灼烧般的刺痛,但最初的剧烈冲击已经过去。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身旁安静坐着的乌身上。少年单薄的背影对着他,金色的发梢随着洞外吹来的微风轻轻拂动。

这画面……莫名地让他想起很久以前,族群中受伤的同伴被其他族人静静守护在安全水域边缘的场景。

没有言语,只有无声的陪伴和共同呼吸的海水。

一种久违的、属于“群体”的暖意,极其微弱,却真实地触碰到了他孤独漂泊已久的心弦。

巫师冰冷的话语再次在脑海中回响:

“……被自己所造之物的欲望所支配……他们的欲望比寻常生物可怕的多……”

欲望?

眼前这个少年,他此刻的欲望是什么?是索取?是利用?还是……仅仅是坐在这里,安静地陪伴一个受伤的、非我族类的“怪物”?

银爵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个简陋的海草篮子,里面还残留着几片没捣碎的草药叶子。

他又想起那个暴雨肆虐、如同世界末日般的夜晚。

他叼着鱼,顶着狂暴的雨幕,循着一种他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冲动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担忧?

找到了那间在风雨中飘摇的破屋。

因为他在海里不远处看到了,那个金发少年,握着一柄可笑的锈草叉,浑身湿透,脸上混杂着绝望和一种近乎疯狂的、要守护身后之物的决绝。

那眼神……和此刻坐在他身旁的沉静,竟奇异地重合了。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什么要在那样的夜晚冲向海?

人类也会游泳?他们也可以生活在海里吗?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洞穴中维持了许久的宁静,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

“你……”

银爵开口,声音因为之前的强忍痛楚而显得更加干涩,带着一丝非人种族特有的、略显生硬的腔调。

“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银白色的瞳孔转向乌,墨黑的眼白里清晰地映着少年回过头来的身影,充满了最直接的疑惑。

乌闻声转过头,浅蓝色的眼眸里还带着一丝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茫然,随即迅速聚焦,清澈地回望着银爵。

他抬起手,指了指洞穴入口处那片潮湿的礁石地面,那里,几滴已经变得暗沉发黑、几乎与岩石颜色融为一体的血迹,依稀可辨。

“血迹。”

乌的声音清朗,带着特有的干净质感,“在靠近海边的礁石上看到的,一路……断断续续,延伸到洞口附近。”

他顿了顿,补充道:

“颜色很新,不像很久之前的。而且……”

他微微歪了歪头,一缕金发滑落颊边。

“这附近能藏身的地方不多。我猜……你可能在这里。”

很简单的观察,很朴素的推理。

没有魔法,没有神迹,只是人类的眼睛和基于经验的判断。

银爵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洞口那几乎难以辨认的几点暗色,又转回目光,落在乌的脸上。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个解释……很合理。

这个人类的眼睛,确实很锐利。

他接受了。

随后又问道:“你也是名战士?”银爵根据他的表现判断道。

“我?”乌指了指自己,然后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我上山陪过大人打猎,大人们教我的……”

银爵不由得露出崇拜且尊敬的表情,因为在他们的族群里,只有强壮的成年兽人才能参与打猎,像他这种还未成年的小兽人,基本很难接触到狩猎。

只有在快成年的前两年才会被陆续带出去,狩猎一些小生物,教授技巧,只有成年之后才会带出去正式参与狩猎!

当然也有特例,就是像银爵这种天生就有战斗天赋的兽人。

但是乌的年纪显然是比他小的,这就意味着眼前的人类比他还有狩猎的天赋!

虽然他不知道兔子是什么东西,但一听就觉得牛逼的很!

但随即又愣了愣,咽了咽口水,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