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1章 无缝衔接(第2页)
即便如此,达克乌斯明白马雷基斯刚才那句话“很快,你就会知道了”究竟意味着什么。因为事实是,这趟旅程并不是他劝说、强行拉着马雷基斯来的,而是后者主动提出的。
如今的马雷基斯,早已不再是过去的那个马雷基斯。他变了,幻象虽有缺陷,但某种程度上,它确实起到了正面的作用——唤醒了什么,重塑了什么。
当然,幻象仅仅起到了一小部分作用。
更多的改变,更多真正的影响,来自于达克乌斯那长年累月、不动声色的塑造,一种不宣之于口,却贯穿时光的深远影响。他不是在感化,也不是在说服,而是在潜移默化中,将一种思想、一种信念,缓缓地渗入马雷基斯心中,如涓涓细流,终汇成江河。
那并不是灼热的火焰,不是磅礴的雷霆,而是一种极具耐性、近乎固执的持续雕刻。他以自己的言行为锤,以自身的坚定为凿,一点一滴地敲击着马雷基斯内心那座封闭已久的壁垒。
有时是争论,有时是沉默;有时是针锋相对,有时是心照不宣。
他从不强迫,也从不刻意——只是不断示范,不断提醒,不断站在那个如果有一天你愿意迈出一步的位置上,守着、等着、陪着。
正因如此,马雷基斯才会主动提出这趟旅程,不再需要他人拉扯,不再依赖某种外力去推动。是他自己选择的,是他终于决定正视的,是他愿意接纳的。
这并不是幻象能做到的事。
幻象只是剥开了一点保护壳,照见了一些裂痕,而真正让那些裂痕变成缝隙,让缝隙变成门缝,并最终推开那扇门的——是达克乌斯,是那个始终站在门外不言语、不退缩、也不放弃的他。
达克乌斯始终知道,人可以战胜所有外敌,却很难战胜自己。而马雷基斯,曾经最强大的敌人,从来不是奥苏安,不是阿苏尔,不是命运本身,而是他自己。
现在,这个曾经死死锁住自己的男人,正在亲手解开那些锁。
这便是改变的真正意义。
不是被迫接受,而是自己走出;不是因痛而退,而是因理解而前行。
“如果……我是说如果……”
在一段漫长的沉默后,马雷基斯再次开口。他的语气中带着罕见的试探与犹疑,就连那句“如果”都显得格外轻飘而脆弱。说到一半,他忽然叹了口气,头盔上的焰火变得黯淡。
“达克乌斯,相比于你……我的诉求很少,很小……你……”
但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达克乌斯强势地打断。
“你记住,没有如果!”
达克乌斯语气坚决,语调如铁,带着一种无法反驳的肯定。他不是在驳斥,而是在安慰;不是否定对方的情绪,而是以一种极具力量的方式替他扛下所有不确定。
他不认为马雷基斯又变得软弱,也不认为这是一种退缩。他知道,这不过是人之常情,是正常的心理波动。
“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马雷基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他将目光投向了远方,那座越来越近的圣殿——阿苏焉圣殿。
一切开始的地方,也是一切结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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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作物在神奇的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随着时间的呼吸而律动。
远空之上,宫殿缓缓漂浮在萨芙睿的苍穹间,犹如一座漂浮的梦境。白银相间的塔楼在阳光下闪耀着温柔的辉光,鸽翼状的飞扶壁如同展开的羽翼,托举着那座宛若云霞的空中殿宇,在碧蓝的天幕上投下一道悠长而神秘的影子。
细长的尖塔、螺旋的钟楼环绕着中央那座金色的针柱,针柱上铭刻的符文在魔法流光中跃动,如星火般跳跃闪烁,似乎正在低语着旧日时代的秘密。
科希尔抬头望着那座宫殿,目光中既有敬仰,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焦躁。
今天的他起得格外早,早得有些不合常理,或者说,他没怎么睡。
击杀白狮查兰迪斯之后,他没有像许多战士那样炫耀或庆功,而是第一时间回到了家里。他将染血的狮牙摆放在神龛,献给库诺斯时,他看到父亲沉默地点头,母亲的流泪拥抱。
他知道,他必须走了,他知道他的名字从今天起将被记住。
他踏上了前往洛瑟恩的旅程,这条路远比他曾走过的任何征途都要曲折。
就像由瓦兰吉亚海经涅瓦河,进入拉多加湖,然后经沃尔霍夫河进入伊尔门湖,续航洛瓦季河,由此用水陆联运法进入第聂伯河,航抵基辅进入下游,过七处险滩,停靠在赫尔齐察岛。由此换乘海船,沿黑海西岸航抵君士坦丁堡。
他先是走出查瑞斯王国的森林,沿火燎河而行,进入了柯思奎王国境内,那是一片因地热而常年雾气弥漫的区域。穿越了湿地之后,他找到了传说中的那条古道,翻越环形山——那是只有老猎人才会提及的道路,狭窄、崎岖,布满荆棘与废弃的哨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