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七十五章 谢不逢来了(第2页)
他虽然也不赞成文清辞的行事,当初还曾因为这件事与文清辞闹过矛盾。
可是现在看到旁人因此而“嫌弃”师弟,宋君然却有些不爽了。
来永汀府的病患,还有一部分住在亲戚家中。
几人刚刚在僻静处说完这番话,医馆前厅便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原来是有人来到这里,替亲戚取药。
“谷主,”听到前面传来的响动,文清辞伸出手去拽了拽宋君然的衣袖,小声提醒道,“老板说的是。”
白纱之下,没人看到宋君然的唇角微微扬起。
这好像是文清辞第一次叫自己“谷主”?
之前唤他“师兄”的时候,宋君然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生出了种被对方所信赖的感觉。
这种感觉令他非常受用。
“咳咳,”宋君然装模作样轻咳两声,“好吧,那明日再说。”
文清辞和宋君然来到前厅,趁着取药的功夫与那人聊了起来。
接着得知,白之远之前的感觉没有错,直到他离开永汀府的时候,涟和县那边的情况也不怎么严重。
可是还没有过几日,病症便突然爆发了。
听到这里,文清辞不由有些担忧。
他攥紧了手心。
假如情况真是如此,那么涟和县的消息。会不会没有及时传至州府?
因此不受重视,得不到及时援助?
……
次日天还没有亮,文清辞和宋君然便起身前往涟和县。
昨天夜里下了一场雨,本就狭窄的山道,变得愈发泥泞。
两人行走的速度,也随之慢了许多。
更别提他们没走多久,便看到了许多从涟和县逃出的百姓。
甚至……还亲眼看到有人死在了路上。
大雨还在下。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哭泣。
山萸涧的一幕幕场景,伴随着不休不止的雨声,又在文清辞的脑海之中上演了起来。
大雨织结成雾,没人看到文清辞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
大半日过后,两人终于到达了涟和县。
山林之中雨还未停歇,街道上几乎空无一人,只有不远处的荒地里,有新坟座座。
此时,这里已是一座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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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前,太殊宫。
天还没有大亮,衡王谢观止就急匆匆地进了宫,来到太医署求见谢不逢。
他在外等了许久,终于被人传召了进去。
“今日休沐,衡王清晨进宫,有何要事?”
谢不逢略显低沉的声音,从长阶之上转了过来。
语毕,他将手中奏章轻轻地放到了一边,接着又拿起另一本批阅起来,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谢观止一眼。
他没叫免礼,因此谢观止仍跪在地上。
哪怕时值盛夏,石质的地板上仍透着刺骨的寒凉。
现在卯时还没有到,这原本是谢观止睡觉的时候,可他今天却没有一丝半点的困意。
谢不逢冷不丁地搞了桩那么大的事出来,现在竟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这里批阅奏章?!
见状,谢观止忍不住咬牙,开门见山问道:“臣想今日来这里是想知道,陛下刚才下的那一道圣旨究竟何意?”
谢不逢不习惯身边有人,因此侧殿上只有他和谢观止两个人在。
少年的话音落下后,周围只剩一片死寂。
安静了不知多久,谢不逢终于放下手中的东西,垂眸向谢观止看去:“衡王殿下不满圣旨所写?”
他的语气格外平淡。
可谢观止却无法像他一样冷静。
少年终于忍不住看了谢不逢一眼。
坐在书案背后的年轻帝王,眉宇间有淡淡的疲惫,但是看上去,却还是那么的清醒。
并没有谢观止来的路上想象的喝多了的样子。
——就在刚刚,深夜之时忽然有宫内人去谢观止府邸,颁了道圣旨出来。
圣旨上说,为体察民情,当今圣上将于清晨出宫,私巡疆土。
在此期间,由衡王谢观止负责监国。
且先不论谢不逢究竟为什么突然要来“私访民情”这一出。
单单是“监国”这两个字,就足以将谢观止从睡梦之中彻底炸醒。
这两个字可不是开玩笑的!
谢不逢登基之后,就将废帝的那些妃子还有男宠,统统遣出了宫去。
如今慧妃就住在谢观止的府上。
和谢观止一起接旨的她,听完圣旨之后,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并小声惊叫起来。
“这,这谢不逢……啊,不对,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慧妃被谢不逢这个圣旨吓得语无伦次,差点喊出了对方的大名。
虽然没有什么明文规定,但是众人心知肚明,历朝历代只有太子才配“监国”。
当初南巡的时候,废帝怎么也不肯给谢观止这个亲儿子一个“监国”的名头。
可没想今天,谢不逢却如此大方地下了这样一道圣旨。
读完圣旨后,太监便离开了衡王府,没给人留下任何多问的机会。
衡王府前院,被从熟睡中唤醒的众人面面相觑。
而谢观止也在这个时候,和慧妃对视了一眼。
忍了许久的慧妃,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走来将那句盘踞于心间的话说了出来:“……所以陛下的意思难道是,让殿下你当……皇太弟?”
她既想问谢不逢是不是疯了。
同时又心中又忍不住生出一阵又一阵的喜悦,算是彻底没了困意。
“……不,我也不知道。”直到现在,谢观止都觉得自己好像还在睡梦之中,没有清醒过来。
直到将脸浸入冷水之中冷静片刻,再起身反复阅读那圣旨几遍之后,谢观止这才清清楚楚地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
谢不逢真的让自己“监国”了!
圣旨到达谢观止府内的时候还是半夜。
……但这消息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雍都。
届时必定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顾不了那么多,谢观止直接骑马前往太殊宫,并在卯时,赶到了太医署外。
他要来亲自将这件事问个清楚。
“……臣不敢。”
寒意一点一点从石砖渗入膝盖,谢观止总算彻彻底底冷静了下来。
“陛下为何忽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坐在桌案背后的谢不逢就站起了身。
刚冷静下来的谢观止这才注意到,谢不逢虽然和以往一样,穿着一身玄衣,但是现在他身上这衣服的形制却很普通,并不是帝王所用。
博山炉上的淡淡烟雾,将谢不逢的身体笼罩其中。
他说:“朕私访民情,所需时日至少一月,朝堂之上不可无人。更何况凡事……皆有风险,若是朕出了什么意外,有衡王监国,朝堂也不会陷入混乱之中。”
谢不逢的语气格外平静。
可是他的话,却听得谢观止出了一背的冷汗。
世人皆知,谢不逢是从北狄十死无生的战场上,一刀刀杀出来的帝王。
他自己便武艺高超,无人可敌。
且“私访民情”之时,谢不逢的身边也必定会带上侍从,保证他的安全。